身旁几名女子见白稚出手狠绝，心中骇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算了算了”，便急忙拉着人离开。
“放开我！这臭丫头，我非给她点颜色瞧瞧不可！”粉衫女子兀自挣扎，却被拖拽着上了楼。
白稚望着她们离去，须臾，收敛起眸中那抹森然的杀意，轻轻拍了拍穆泽的脸颊：“道长？道长醒醒？”
见人毫无反应，她心下一动，揭了面纱，捉手撸起玄色袖袍，照着紧实的手臂便狠狠咬了下去。
不多时，一股血腥味缓缓在嘴里弥漫开来。
再看穆泽，吃痛之下，神志渐渐恢复清明，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白姑娘？”
白稚闻声松了口，当即从他身上离开，俯身盯着他：“道长感觉如何？”
“你......血......”穆泽直直望着她的脸，神色有些恍惚。
“无妨，这不是奴家的血。”白稚说着，舔了舔唇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胳膊。
顺着她的视线，穆泽垂眸，右手胳膊上一道齿痕分明的伤口犹自淌着血，不由皱眉道“我这是怎么了......”
“若是可以，道长往后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白稚拿出丝帕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轻轻拉下袖子盖住,“这里的手段，奴家自小见惯了。饶是你如何聪明，也难免中招。”
财色两空事小，丢了性命可就不值当了。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不甘心，命没了，又遑论报仇？
穆泽闻言，摸了摸腰际，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在？
“公子呢？”他忽然想起了百里韫。
“公子在楼上泡汤池，他差奴家来唤道长过去。”白稚顺手帮他将面纱重新戴好。
穆泽点了点头，扶着桌沿，缓缓撑起身子，甫一站定，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道长先歇着。”白稚立即搀扶着他坐下，并将手腕上戴着的凝香翡翠珠链取下来递给他，“闻一闻这个醒醒神吧。”
语罢，她戴好面纱，环顾四周，见楼梯旁侧的绿植中有夜息香，便走过去摘了几片叶子回来。
将茶壶盖子打开，悉数放入，如此涮了几遍，便夹出来放至另一只干净的杯盏中，递过去：“道长将它吃了。”
穆泽也不问为何，拿起两片，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一股清凉微辛之感顿时直冲脑门，难受得皱起了眉。
“道长不要以为歌楼里的女子瞧着柔弱，便掉以轻心，她们可最会诓骗人了。手段之多，你闻所未闻。”白稚微微叹息一声。
尤其是穆泽，一副霞姿月韵之貌，究竟惹得多少人垂涎？平日里又不沾女色，应付勾栏伎俩更是无甚经验，简直羊入虎口。
她若来晚一步，恐怕这人便要被吞吃得渣滓都不剩了。
穆泽默不作声，乖乖将她摘来的夜息香吃下，待重新站起身来，整个人已精神许多。
二人往楼梯间走去。
“白姑娘呢？”穆泽侧首看向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嗯？”
“白姑娘也会如此诓骗人么？”
白稚眼波流转，看着他轻声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这是自然。所以，道长也要提防着奴家才行。”
上了楼，白稚站在百里韫的汤池屋前敲了敲门。
“进来。”男子的声音沙哑低沉。
穆泽率先推门而入，待往里走了几步，却猛地回身捂住白稚的双眼，急急退了出去，“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了？”白稚站定，不敢动弹。
穆泽松开手，摇了摇头道“我们走错屋子了。”
“怎会呢？这里便是东四屋，道长你看。”白稚指了指门顶牌号。
穆泽抬眸看了眼，眉头紧蹙:“白姑娘确定么？可屋里的人，并不是公子。”
......百里韫若是出事了，使团一行人恐怕全都得问斩。白稚看着穆泽，确认他没有理由骗自己。
不作丝毫犹豫，二人当即去寻了楼梯入口登记处身着绿裙的小厮，翻查了账目，东四屋确实登记着范锴的名字。
二人对视，良晌，复又回到东四屋门前，穆泽抬手敲了敲。
这时，屋内却传出了女子的娇憨声——“谁呀？”
男男女女，这朔王倒是胃口不小。白稚故作淡定，稍稍拔高了音量，回道“送汤料的。”
“你点汤料了？”
“没有呀！这么贵，适才点那一份便够了。”
“我们没点，你送错了。”
屋里有两个姑娘？白稚看了一眼穆泽，又柔声问道“这里不是东四屋么？”
“这是西二屋，怎的敲门前也不晓得看看门牌号么？”屋内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闻言，穆泽伸手摸了摸门顶的牌号，发现这是在门框上直接雕刻出来的，红底黑字触感皆是一片干燥，短时间内难以动手脚更改。
......如此，便只能进去一探究竟了。
白稚伸指“嘘”了一声，悄声让穆泽站在屋外把风，自己则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
她前脚刚一进去，穆泽后脚便从外头将门关上了。
“哇！你是谁呀？想干什么？”粉色汤池里，两名女子惊得抱成一团。
白稚大步流星地四下查看一番，却未发现百里韫与范锴的身影，心中诧异，忙道“东四屋的男子呢？”
“哪有什么男子？这屋里一直就我们姐妹二人。都说了这是西二屋，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你，跟我到门口看看。”白稚走到汤池旁，伸手将坚称这里是西二屋的女子拽了上来。
“哎呀，你干什么，干什么！快放开姐姐！”另一名女子从汤池里起身，扑了过来抱住，阻止白稚将人带走。
这两名女子未着寸缕，在地板上纠缠着，难分难解，满室的旖旎春色。
饶是白稚在女人堆里长大，见多识广，也不由得脸红半分。松了手，扯下挂在屏风处的衣服扔给她们。
这二人眼眶通红，冻得哆哆嗦嗦，却抓着衣裳不穿。
白稚俯身，凝眸看着她们道“不穿是么？那便光着身子跟我出去。”
“我、我出去便好，妹妹你留在屋里......”年纪稍长的那名女子急忙穿上衣裳。
白稚将人拉至门口，指着门牌问道“你还敢说这是西二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