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怀疑自己是柯南体质,自己在的地方总有事发生。

    宫女肚子爆开后,爬出许多黑色幼虫,这些幼虫只有半指长,却有十只足。它们随着血水流出来,又很快爬回宫女的腹部,疯狂啃食宫女的血肉。

    众人被这这惊悚恶心的一幕吓到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噫,”萧林忍下反胃的冲动,蹲下来观察:“不会是宫里的伙食不怎样嘛,人家都饿得吃虫子。”

    这时,钟离博万也走过来,宫女凄惨的死状令他勉强绷住的镇定出现表情的裂缝。可他毕竟身经百战,片刻便恢复冷静。

    “命仵作验尸,捕捉幼虫,以待查证。”

    “臣等领命。”

    钟离博万见萧林还蹲在那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出声提醒:“师妹。”

    萧林茫然抬头:“哈?”

    钟离博万也不说什么,直接回御阳殿。萧林突然心领神会,这是要自己跟着走。

    直到钟离博万与萧林进了御阳殿,钟离维宁还在吃惊中,这是皇兄第一次承认萧林的身份,还是当众宣布。

    这种改变只是因为救驾有功,还是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

    御阳殿。

    钟离博万靠坐在木椅,一言不发,神色凝重。

    萧林挠了一下头,看不清钟离博万是在后怕,抑或在思考谁是主谋,也就没乱开口。

    烛火摇曳,忽明忽暗,仿佛有一股微弱却又无法锁定的阴风在暗处潜伏,看准时机,给人来一击寒毒攻心。

    气氛压抑到极点,萧林憋出最没技术含量的安慰:“师兄,你没事吧?”

    钟离博万转着玉扳指,苦笑:“刺杀于朕,如家常便饭。”

    萧林不禁有些同情,虽然没经历过,但也看过不少宫斗影视剧,自然能想象这听起来的不在意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

    “果然,自古以来皇帝都是最危险的职业。”她随口感叹一句。

    钟离博万那一点郁郁寡欢也被这句吐槽给打散,若有所思:“最危险?职业?这番说辞确是新奇。”

    他嘴里念念有词,细细品味萧林的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慢慢回想过往的种种,阴谋与算计、陷害与杀戮,背叛与倒戈,登上皇位的这条路侵满了鲜血。

    “如此想来,这确是最贴切的形容。”钟离博万语气中隐隐带有自嘲:“师妹总有与别不同的见解,让师兄醍醐灌顶。”

    萧林不懂一句调侃怎么会令钟离博万看起来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可见他不介意,也就大着胆子发表多年来积累的宫斗剧观后感。

    “这真不是我瞎说,坐在那张龙椅上虽然看似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实则高处不胜寒。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整天不是提防这个,就是防备那个。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也别奢望了,搞不好还成了谋利的工具。你说这样活着能不心累吗?”

    钟离博万静静听着萧林吐槽,良久后仰天大笑:“哈哈哈,果真有有趣。师妹真知灼见,师兄佩服。”

    萧林被猛然的笑声吓得一震:“师兄?”

    笑声突然停止,钟离博万眼中闪过一片寒冷,深邃而充满危险的双眼正直直盯着萧林。

    “你可知方才的每一个字,足以让你死上一遍?”

    “所以呢?”萧林一下子消化不了钟离博万的善变:“你想杀我?”

    “如果朕说是呢,你会如何?”

    萧林不在意道:“不如何,反正你杀不了我。”

    “动不了你,朕还动不了孙氏祖孙?”钟离博万阴沉地威胁。

    萧林毫无惧色,正面杠起来:“你可以试试看这样做有什么后果。”

    钟离博万与萧林双目以对,眼神死光直接对撞,谁也不让谁。

    对视半刻钟后,钟离博万卸下伪装;“难怪师父要收你为徒。他曾说,他总能找到让朕无计可施之人。”

    钟离博万的一笑一怒无缝衔接,弄得萧林糊里糊涂:“我真是看不懂你,喜怒无常也是皇帝的必备技能吗?”

    钟离博万大方承认:“不让旁人知晓心中所想,是宫中生存的必修课。”

    萧林耸耸肩,没等钟离博万赐坐,就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按理说这接二连三的无礼言辞举止,钟离博万不下令处死,至少也赏一顿板子。可对着萧林,他却没这个想法。不仅因为萧林身法诡秘,还因为她敢说真话。

    人有时真的挺奇怪,听惯了曲意逢迎,见的都是溜须拍马,忽然出现个敢做敢说的,根本不知忌惮为何物的人,当然会引起好奇。

    今日发生的一切令钟离博万对萧林有更深的认识,一个充满奇思妙想,直言不讳,无比彪悍的小师妹,何况她还救了自己。

    至此,萧林真正入了钟离博万的眼。

    钟离博万感谢道:“多亏师妹出手相救,师兄才得以死里逃生。为表谢意,师兄决定赏赐你,师妹可有所想?”

    “现在是谈赏赐的时候吗?”萧林搞不懂钟离博万的脑回路:“你不应该是追查刺杀的主谋吗?”

    钟离博万一愣,竟然感到窝心的暖意,然后会心一笑:“彻查主谋,当然刻不容缓。”

    萧林疑惑了:“你这么淡定,有头绪了?”

    钟离博万微微皱眉:“宫女死状诡异,恐非普通毒物所致,应是与异国有关。”

    “别的国家?”

    “不急,咱们慢慢想。”钟离博万命人上茶:“今日委屈你多在这多留一会。”

    御阳殿被禁军严密把守,整个紫珑宫都被彻底搜查,连启丘城也戒严了。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钟离暮云看着来来往往的士兵,抓住其中一个将领,问:“宫中可是有事?”

    那将领说:“末将知之甚少,只奉命行事。”

    “哥,”钟离椿阳忧心忡忡:“禁军出动,只怕宫里的事非同寻常。”

    惶惶不安的钟离暮云想到父亲与萧林还在宫里,当机立断道:“我们进宫。”

    同一时间,郊外的竹林深处的木屋。

    安静姝瑟瑟发抖:“阿姐,城里有许多士兵在搜查,是不是我们行踪暴露了?”

    安静娈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瞧你一惊一乍的,还没怎么便自乱阵脚。”

    “可是...”

    “静姝,且安心。”一个美得雌雄莫辨的人从内屋走出:“我并无不祥之感,此次派兵应与我们无关。”

    安静姝听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释重负,这个寂寥的夜不知有多少人无法入睡。

    钟离兄妹紧赶慢赶到了紫珑宫的神策门,却被拦了下来。

    “大胆!”钟离暮云怒斥:“区区小将,竟敢阻拦本世子。”

    守门将领弯腰请罪,却始终不肯放行,说是皇命难违,即使搬出世子身份都没用。

    钟离椿阳担心道:“哥,如今如何是好?”

    钟离暮云也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但他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去思考对策。

    尔后,钟离暮云下定决心,拉着钟离椿阳转身离开。

    “哥,就此离去?”钟离椿阳不甘地问。

    “不,我们‘另辟蹊径’。”

    宫外的钟离兄妹心急如焚,宫内有人比他们更心急。

    一个身材婀娜,面容绝色的女子跪在御阳殿前。

    冰天雪地,她却衣衫单薄,声泪俱下:“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对陛下忠贞不渝,绝无谋害之心。陛下,你要相信臣妾啊!”

    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呼呼吹,像无数的针刺,冰寒入骨。

    “娘娘,”宫女打开披风,时刻给女子准备着:“寒气逼人,小心身子,不如披上斗篷。”

    女子置若罔闻,仍旧跪着喊冤。

    一门之隔,一冷一热,恍如两个世界。

    “陛下,丽贵妃已经在外跪了半个时辰。”冼公公禀报。

    钟离博万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吹了吹口气,抿了抿盖上茶盖。

    “让她回去,没朕旨意,不得出萦华宫半步。”

    “喏。”

    冼公公出去后没多久就响起丽贵妃苦苦的哀求声,钟离博万仍悠闲自得,不见一丝不忍。哭喊声越来越小,估计不是丽贵妃放弃,就是被拖走了。

    “美人落泪都不动容,心够狠,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萧林瞟了钟离博万一眼。

    钟离博万笑纳道:“谢过师妹的谬赞。”

    萧林吃瘪地“切”了一声,自知比嘴炮,永远比不过钟离博万,只能谈回正事。

    “你真信那个丽贵妃是主谋?”

    钟离博万摇摇头,分析:“若真是她,就不会派自己的近身宫女来行刺。能在这深宫大院苟活至今,没人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

    萧林这就不懂了:“既然你知道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还要为难她?”

    “肖想太多,自然得敲打一二。”钟离博万意有所指。

    萧林没再问,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但肯定离不开争权争宠那一套。

    这时候,钟离维宁进来了:“禀陛下,女尸经解剖,血液发黑,腹腔已被黑虫蚕食殆尽,搜集的黑虫全部死亡。”

    萧林泼冷水:“死无对证,这下难办咯。”

    钟离维宁暗地斜萧林一眼,觉得她比以前更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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