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晓风醉 >第49章 第四十八章 崖底密窟
    卡多和阿蛋见到映寒一脸惊诧懵懂,向着她笑了一下。阿蛋俯身将玄渊那件衣服捡了起来,卷成一卷,自腰间抽出一个防水的鲨鱼皮袋子装了进去,复又系在腰间,动作俐落熟捻,竟是见惯了玄渊的这副举动。

    卡多向着映寒伸了个手,说道:“咱们也走吧。”说着,一扬手将那卷树藤的尾巴甩下了峭壁,一边的阿蛋则使出全身力气拉了几下,觉得这树藤经得起三人的重量,便向卡多点点头。卡多一马当先地攀着树藤向崖下滑去。

    卡多打头,映寒居中,阿蛋断后,三个人脚踩着岩壁,手拉着树藤缓缓下降。这树藤光滑粗韧,显见的常有人使用,已经被磨得毫无毛刺,饶是如此,映寒细皮嫩肉的双手抓着这树藤,摩擦之间仍然有几分火辣疼痛。

    映寒吸住气,使出轻身的功夫,脚尖点着黢黑发亮的岩石,觉得手上压力顿轻,此时才抬眼看向四周。只见这岩壁曲折,自他们下降的这个位置向右看去,崖壁如一本立在地上打开的大书,翻卷凹陷,阳光被突出的礁石遮挡,那凹陷之处显得幽深黑暗。在背风的这一侧,可见崖壁上星星点点,点缀着无数碗大的金黄色燕巢,正有燕子从崖壁上飞进飞出,怕有上千只之多。

    映寒又低头向下看去,这一看不打紧,立时头晕目眩,腿上发软。映寒连忙闭闭眼睛,顿了一顿,低头再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倒不觉得晕了,只见自己脚下离地面还有将近十丈的距离,正对着一片狭小的粗粝海滩。海滩之外,便是翠蓝如孔雀羽翎一般的海水。

    此处海水清澈见底,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正有一人从离这岸边七八丈远的水底潜行游过来。俯视之下,只见这人在水中身姿自在舒展,蜂腰长腿,背上一对黑色凌宇大翅,只灵活地上下摆动扭转了几下腰肢,一时如潜龙航底,一时如雄鹰御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潜行了三五丈,此时悄声从水中露出头来,一头绑成马尾一样的黑发已然湿透了,乖顺地从脑后贴服在裸露的肩膀上,带起的海水顺着流畅的脊背线条滑了下去,正是陈玄渊。

    只见他并不急着上岸,只是在水中静静潜伏,眼睛紧盯着岩壁凹陷的深处,再抬头看看他们几个人,不时地向卡多打着手势。卡多会意,时走时停。一直待到几个人降落到离地面不足两丈的地方,陈玄渊才缓缓地游到岸边,慢慢地走上岸来。

    等到陈玄渊在岩壁脚下站稳,映寒此时才双脚安然着地,手臂松开,顿时觉得双臂酸软,双腿发麻,刚才太过紧张,用力不当,竟然耗尽了大半力气,此刻冷不防踩到地面,手又猛地一松,这下坠的后坐力竟让她不由得双脚一个趔趄直往后退了两步,却正好撞进了陈玄渊的怀里。

    陈玄渊见状下意识地伸手一扶,却不知道手上为什么顿了一下,因此只捞住了映寒细细的手臂,映寒的后背还是撞到了他。此时陈玄渊还赤着上身,身上都是海水,这一撞之下把映寒后背的衣服沁得湿了一大片。

    映寒大囧,立时转身后退,无奈地上是滑动的卵石沙滩,此刻又脚上无力,为了保持平衡,情急之下,竟然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推了一下陈玄渊,这一下只觉得满手是水,触感顺滑,手心却已结结实实地按到了那男子坚硬而有弹性胸膛,还带着温热的体温,顿时把自己吓得蒙在了当场,低下头去,恨不得立时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玄渊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推,向后退了半步,刹住车后,看着对面的姑娘,也不禁有点发愣,全然顾不上自己湿透的发尾还搭在肩头,腥咸的海水正顺着瘦削狷挺的面庞滴滴滑落。

    此时阿蛋刚刚落在了地上,走过来想将衣服递给陈玄渊,却看到面前这两个人,你瞪着我,我却瞪着地面,气氛诡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转头去看卡多。卡多却一脸好事看热闹的样子,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也不说话。阿蛋拿着衣服的手僵在当场。

    半晌,陈玄渊终于转过头来,从阿蛋的手中抽过自己的衣服,先用衣服掸了掸身上的水珠和沙粒,抹了把脸,才抖开衣服慢慢穿在身上,此时也不管那邵小姐了,转过头来对卡多和阿蛋说:“我刚才看了,崖壁深处有一个缝隙,前面海滩上摆了艘独木舟,想来那缝隙深处有洞穴,应该有人。从这里过去,万事都要小心了。蒙好脸吧,小心着了道。”

    映寒听他说话,才慢慢抬起头来,眼中又闪出了机警清亮的光芒,也随着另外两人点点头。

    本来,凭着她和陈玄渊相处的经验,映寒刚才以为,此人必然又要借机说几句难听的话,只是这次真不是对方刻意轻薄,完全是自己自找的,所以立刻低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可这人居然只沉默了片刻便开始说正经事,不由得大出意料。

    她哪里知道,陈玄渊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克制住自己说话的冲动。一来,此刻正在办正经事,二来,这姑娘全然无心地摸了其他男人的胸,已然吓得呆在了当场,如遭雷饬,只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这姑娘为了名节大义当场就要自戕。

    几个人将口鼻处密密实实地用毛巾遮好,才屈身沿着岩壁处的浅滩向深处走去。行不多时已经到了崖壁尽头,但见此处阳光熹微,风缓无声,只有头顶上飞进飞出的啾啾燕鸣,分外寂静。崖壁上赫然有一道一人多宽的缝隙,缝隙前的浅滩上,停着一只独木舟,大半个被藏在岩石背后,只露出了一个头。

    陈玄渊打头,阿蛋断后,几个人向缝隙里摸去。缝隙不宽,只容一人行走,但不知为何并不如想象之中那么昏暗。映寒抬头向上望去,才发现自头顶上的岩缝之中有阳光撒落。几个人行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窄道已经到了尽头。

    陈玄渊走在最前面,到了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只向后伸手,卡多立时很有默契地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西洋镜,只有手掌那么大,递给了玄渊。

    玄渊将镜子掩在手中,侧身贴在墙壁凹陷处,微微伸手,用镜子去看缝隙之外的环境。眼见镜子里豁然开朗,外面却是一个好大的洞穴,足有二十丈见方,里面似乎扎着几个帐篷,在靠近这缝隙的墙壁近处站着两个人,把守着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洞口。

    玄渊回头向卡多和阿蛋点了点头,阿蛋立时侧身挤过了映寒,站在了那两人背后。只见玄渊和卡多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前一后地从藏身之处嗖地闪了出去,阿蛋也立时紧跟在两人身后奔到了洞口边,却不急着马上出去,反倒俯下了身子。

    这时只听到洞外传来两声闷哼,玄渊的头探了回来,向阿蛋点头,那自然是已经将看守放倒了。映寒看到他们身手如此简单利落,不着一言就已马到成功,显然这种事是干过成百上千次了。一下子就想起虞大哥说起的那老水手在大明宝船上的遭遇,想这几个人互相配合已不知打家劫舍了多少年,连大明水师都手到擒来,自己家的彩月阁也是说来便来说走就走,进这洞窟,对他们来说,可不如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阿蛋见两人已经得手,才带着映寒悄悄向外走去。就在这时,映寒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似有一股阴风袭来,便本能地立时上身前倾,一条秀腿如飞燕凌空一样直直地向后飞快踢去。饶是如此,头上依然一轻,戴着的八胍布帽已然被刀锋削落,满头秀发立时散落下来,披了满肩。

    映寒这飞腿一出,正中后面那人的心窝,此人登时倒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手里的刀也脱手飞了,铿锵一声磕在岩石上。那人挣扎着坐起来,捂住心口,只愣了一下,立时开口大叫:“来人呀!”

    几个人刚才一路行来,都没撞见半个人影,却不知道这后来的人,是躲在外面的岩石后面,还是恰巧返回洞穴将他们撞个正着,本想偷袭映寒,没想到未曾得手自己却被人踢翻在地,因此立时高喝呼叫救兵。

    他这一喊不打紧,那洞穴之中的帐篷里立时钻出二十几个人来,都手拿兵刃,向这洞穴之口跑来。

    陈玄渊见状,不退反进,将手中放倒的守卫拎起来,横剑架在脖子上。卡多则跟在他身后,也从腰间抽出弯刀,目光凶狠地跟了上去。

    阿蛋此时倒往后急退,越过映寒,如铁塔一般一把自地上拎起了那个偷袭映寒的人,一掌磕在那人后脖颈上,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头晕眼花地被阿蛋将手缚在了背后,推搡着趔趔趄趄地跟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得飞快,映寒一招踢中了这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人已被阿蛋抓在了手中,当下也不细想,跟着阿蛋走出了通道。此时四个人手上抓着两个人质,地上还昏着一个守卫,站成了一个菱形。玄渊打头,一左一右守护着两个门神,映寒则站在他背后。

    对面的二十几个人此刻已经跑到了近前,看到他们四个人手上抓着自己的兄弟,却立时投鼠忌器,只停在了一丈远的地方,再不敢上前半步。

    玄渊见状,冷笑了一声,高声地用大明官话说道:“黎利将军人在哪里?请他出来说话吧!”

    这二十几个人登时神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应话。这时这人群背后却传来一个幽冷苍老的女声,说道:“黎将军并不在此地,来者何人,可是认得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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