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锦上添娇 >第129章 自投罗网
    孙有金忙改了称呼,“这位先生,我刚才去烧香,得了一卦。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想请先生帮我算上一算。”说罢,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碎银子角,搁到摊子上。

    天气寒冷,那算命的用手中的扇子骨将碎银子角扒拉了一下,勉强道:“说来听听。”

    孙有金自恃那卦里前三句他都明白,也确说中他的心事,就是最后一句中的“茯苓”是何意,他想不出来。想到这,他便将最后一句说出来,问算命的有何解。

    那算命的晃晃手里的扇子骨,“茯苓,《神农本草经》里有过记载,这是一味药材,可治痰饮咳逆、惊悸健忘等症,起宁心安神的作用。”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开了口,“茯苓,最后一字,与囹圄首字同音不同调……”

    孙有金大惊,“先生这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算命的翻翻眼皮子,把碎银子角收进袖笼里。

    “求先生告知破解之法。”孙有金苦苦哀求。

    算命的表示无奈,掐了手指道:“明日卯正三刻,准时于义清街西口,对着东边天空紫微星方向烧香,并行叩拜大礼。在下现在只能帮你到这般地步,能不能化解还要看个人的造化。”

    孙有金复述着上头话中的关键之言,边往前走,边念念有词。他压根儿没注意到,待他离开之后,那算命的手脚麻利地拆了摊子,收到身后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他赶起车便往前走。

    佟司锦身着男装端坐在马车里,她问道:“孙有金可信了?”

    那算命先生其实是申德良,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满脸粘了胡须。申德良笑道:“他做了亏心事,怎会不信?”

    “也是咯。孙有金每天大清早都去烧香,这说明他信这个。再加上害过人,又过得不顺遂,这种心理暗示很有用。”佟司锦点头应着。

    “对了,姑娘怎么知道孙有金得到的卦签不好?”

    “吉二爷去得更早啊,他把里面的良卦都藏起来了。”

    “……”申德良一脸懵,原来还可以这样!

    孙有金晚上一宿都没睡好,心里既有马上能转运的兴奋,又有怕操作不当导致转运失败的担心。第二天卯正时分,孙有金便从家里出发了。他身上背着一个硕大的布袋子,里头装着又粗又大的香,去义清街有两里多地,得早些去才显心诚。

    才下过雪,有的地方结冰,有的地方湿滑,路不好走。孙有金柱着拐,好不容易才来到义清街西口。冬天的早上人们很少外出,只有寥寥数人缩脖缩手地走着。

    孙有金从布袋子里把香拿出来,点燃之后,掐着点就朝东跪下了,双手合十,口中念着求各方神明保佑之词。孙有金这种怪异的行为引来路人围观,人们将他围在中心,指指点点,有的还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俱不理会,念完一句,磕一个头。

    大家只知去庙里去道观求神拜佛,看见这个颇感新奇,在旁边吵吵嚷嚷。忽然传来马蹄声,有骁骑营来巡街,他们驱散着人群。大家都散去了,可孙有金仍旧跪在那里,骁骑营的人大声喝斥着他。

    于孝通正穿好官服,临上朝前照常安排家里事务。听到外头喧哗,便让人去打听。片刻功夫,那打听之人回来了,“回官爷,有人在家门口不远的地上烧香……”

    这什么意思?在自家门口烧香,于孝通一听就火大,他带着人就往外去。孙有金已经烧完香,被骁骑营的人抓住时,反抗了几下感觉没用,只能不停地嚷着,“在这里烧香,就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于孝通嘴角直抽搐,如果不弄清楚的话,自家门口堪比庙宇,他喝道:“一派胡言!”

    骁骑营的人从于孝通的官服上认出他是个大官,上前行过礼,知他是都察院的,便放心将孙有金交给了于孝通。

    于孝通带的人捆好孙有金,押着他到了都察院。于孝通已经升了堂,正在审问昨天油盐不进的刘二。

    那孙有金被捆成粽子样,被扔进堂下。刘二一回头,正与孙有金目光对上。孙有金眨眨眼,吃惊地问道:“你怎在这里?”

    刘二恨恨地盯他一眼,扭过脸不出声。于孝通看了他俩片刻,笑道:“你二人是如何认识的?本官很感兴趣,不妨说来听听。”

    孙有金香已经烧了,头也磕了,该许的愿都说出口了。他初被抓起来时有些愤怒,到后来就慢慢想开了。他害过人,也因此受到惩罚,这又中了算命人所说的“囹圄”。如果“囹圄”能得到“茯苓”的宁心静气,他也认了。

    想到这里,孙有金朝于孝通磕了头,“小的和这个叫刘二的,也算是有缘。六年前,刘二状告街上杏林铺子,说从那里抓的药,他怀孕的内人服了之后,连带着腹中的孩子都丧了命。”

    “哦?”于孝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刘二,转头与孙有金道,“你继续说下去。”

    刘二恨不能狠狠将孙有金踹翻在地,再将他那张嘴碾烂。只可惜他被捆着无法动弹,额头开始冒汗。

    孙有金道:“小的若是坦白之手,官爷能否对小的手下留情。”

    “能。”于孝通点点头。

    “那好。小的那个时候正在杏林铺子当帐房先生。官府受理刘二的诉状,好像也是叫什么都察院的地方,那里的差爷来查封了铺子,并把小的带到堂前询问情况。”说到这里孙有金闭住了嘴巴,他说不下去了。

    “后来呢?”

    孙有金索性横了心,“小的千不该万不该收下佟家张婆子的银子,说铺子里的账簿找不到了。”他的声音中带了颤抖。他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忘了当时撒谎的滋味。可现在,那种感觉都回来了。

    “佟家?”于孝通眉毛突地一扬,“哪个佟家?”

    孙有金忙解释道:“回官爷,这个佟家,就是威远伯佟家。他家长子的嫡妻韩氏,陪嫁里头就有这个杏林铺子。小的就在这个铺子里当帐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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