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祈云梦睡了个好觉。

    只不过她又是梦到原主的过往。

    只不过这回并非是与祈之遥的往事,而是与容爻的。

    原主最初与容爻相遇,是在原主幼年时期。

    那个一身污垢的小男孩将被绑架的女主从贼窝里救了回来,这一救,便是开始了原主长达了十年的心酸暗恋。

    她一心想要嫁给容爻,甚至不惜被人说成攀龙附凤,想当太子妃想疯了也无所谓。

    那时候的原主,几乎拿出了自己的所有,来帮助彼时势力并不足够大到权倾朝野的太子控制建安时局。

    而那时她开出的条件,正是要嫁给容爻,成为太子妃。

    彼时人们都以为,祈云梦是眼红太子妃这个位子,才会拼命想要占据容爻的视线。

    可他们根本不知晓,容爻能够有今天这地步,却是一步步踩着祈云梦上去。

    祈云梦根本不稀罕什么太子妃,她想要得到的,自始至终只有容爻这个人罢了。

    只可惜,她得偿夙愿成了太子府的正妃,却没有得到他容爻的心。

    祈云梦幽幽醒转,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只觉着这场梦做的太长了。

    长到她的心底似乎有些空荡荡的,难以被填满的感觉让她久违地觉得发慌,竟是有几分思念远在江南的容晗。

    恰好清月听到动静,进来服侍祈云梦起身,祈云梦忙不迭哑着嗓音问道,“容晗来信了么?”

    容晗自从去了江南后,几乎是每隔几日便要飞鸽传书一封回府的。

    其中内容十分枯燥,无非自己今日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没事做的时候,他甚至会写上一句自己吃了什么。

    祈云梦平日里是对这种闲话嗤之以鼻的,只觉着浪费时间,并且觉着容晗这家伙外表看着冷冰冰,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跟个孩子一样,粘人的腻歪。

    可是今日祈云梦既然格外盼望看到容晗的书信,盼望到她自己都觉着有些惊讶。

    清月亦是十分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地反问道,“王爷的书信?”

    “是呀,他有三日不曾来信了罢?这倒是跟他不像的了。”祈云梦碎碎念道。

    清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夫人这是思念王爷了,不由得掩面偷笑起来,笑的祈云梦面红耳赤,佯怒呵斥道,“你笑什么!我只是,只是担心他是不是在江南被饿死了!”

    清月窃窃笑着,憋的眼眶都是有些发红都是憋不住那笑意。

    她从袖中摸出那一只小竹筒,正是平日里祈云梦与容晗传书的那只。

    虽说祈云梦嘴巴上总是叫嚣着不想看容晗整日废话连篇,可是她每次回信倒是回的勤快,一封都不曾落下。

    虽然每次都是简单的:已阅,知道了,别废话诸如此类的。

    祈云梦用力咳嗽了两声,将自己的心思平复下来后才是接过竹筒,却是听见清月悄声道,“王爷是不会饿死的,王爷做饭好不好吃,夫人应当最明白了。”

    好家伙,看来自己平日里对这个丫头太好了,竟然是要爬到自己头上来了。

    “你!”祈云梦正欲发作,清月倒是脚底抹油溜的飞快。

    祈云梦纵然气的好笑,倒是轻轻展开竹筒里的信纸。

    仍旧是跟往日的书信无二样,交代着自己这些时日去视察了哪些地方,吃了哪些好吃的。只不过这一次末尾,容晗用苍蝇大小的字迹写道:思妻甚之,只祈相见。

    祈云梦看红了脸,狠狠在心底啐了这无耻小人一口,抽出毛笔就是写下:青天白日,不要做梦。

    末了,祈云梦还觉得这话似乎听着不够狠,继续补充了句,“我才不想见你。”

    写罢,祈云梦便是一个哨子唤来了信鸽,仔细地封好了竹筒,随即便是将信鸽放入空中,瞧着它消失在天际才是恍然想起自己还不曾洗漱,匆匆忙忙爬起身来洗了洗就要往医馆跑。

    岂料自己还不曾去医馆,对方倒是找上门来。

    只不过不是自己想的祈之遥,而是前些日子祈云梦一直心心念念的荷花。

    荷花瞧着受了重伤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血痕,而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更是布满了鞭痕,尤其是她的右手臂,下手之人狠到几乎是要废了她的手,让她这辈子都没法再干重活的了。

    祈云梦微微蹙眉,还未开口,只瞧见荷花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磕头恳求道,“夫人,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罢。荷花真真不知道到底该再去找谁了,如果您不救荷花,荷花这回可能真的要死在二奶奶手上了!”

    --太子府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太子府养你们这一堆废话还不如多养狗!”女子尖锐的叫喊声从里屋传来,刺耳地令人只觉着心慌。

    东苑已经被砸的不像样子,四处皆是散落在地的名贵瓷器,那些昂贵的首饰亦是被扔在地上。

    这些寻常人家一生兴许都无法见过一次的物什,如今不过成了无用的东西散落一地。

    祈之遥似是还觉得不够解气,狠狠抽了身侧一个丫鬟耳光。

    这一记耳光祈之遥下了狠手,直接将丫鬟整个人给抽倒在地,一丝丝鲜血顺着丫鬟唇角渗出。

    可就算如此,亦是无一人敢多言语,也不敢上前去搀扶那个丫鬟。

    “谁允许你看我的脸了?贱东西,平日里看你就倚仗自己有几分姿色,总是凑在太子跟前谄媚。怎的,以为我如今成了这模样,你就可以上位嫁给太子的了?”祈之遥怒吼道。

    随着她怒火愈甚,她脸上的疮口便越是往外渗出脓水来。

    不过抽了个耳光的功夫,祈之遥半张脸的疮口竟然都是崩裂开,血水顺着她削瘦的脸蛋滴落,摸的祈之遥本就已经失控的情绪更是完全垮台。

    她将大夫刚送来的药材统统往外扔去,却是直直砸在了一人身上。

    下人们皆是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地目瞪口呆,只暗叹不妙。

    “遥遥,你这脾气倒是愈发的急躁了。”容爻淡淡开口道,伸手拂落粘在衣衫上的各种药材。

    他那华贵的衣衫却依旧沾染了些许脏物,看的祈之遥那冲脑的怒火亦是减退。

    这太子府上下之人皆是知晓,太子今日这件衣衫乃是平日里他最爱的一件。

    “太子,臣妾实在……眼下已经无脸见人了。”祈之遥一声啼哭,连忙抽出绢子来捂住脸蛋,似乎生怕被容爻瞧见她这副模样似的。

    容爻的目光只短短地停留在她脸上片刻,随即便是丢下一包东西来,轻声道,“这虎骨,是你每日都派人前去买的?”

    祈之遥肩膀一颤,立马明白自己所做之事怕是被容爻发现了。

    她虽然特意挑选的那些乞丐来帮自己,而且每日皆是乔装后才出府,但是她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自己每日所用的熏香沾染在了给那些乞丐的银子上。

    容爻昨日听闻了药馆的闹剧后,便是差人捉回了一个乞丐。

    他甚至无需调查,只摸了摸那块银子,心中则是有数。

    “殿下,臣妾……”祈之遥也顾不得那张已经毁了容的脸,匆忙伸手想去抓住容爻的衣袖解释些什么。

    可她还未找出合适的理由时,只听到容爻那冰冷的足以将她杀死的声音。

    “遥遥,正妃一位你是无法得到的。我只希望你能够同从前一样陪在我身边就好,倘若你无法做到,这太子府到底是否适合你,也是有待商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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