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疾驰,烈风擦过祈云梦脸颊,将她的脸刮的生疼。

    她紧紧搂住清月的腰肢,生怕这颠簸会将自己给甩下马背。

    一出了建安城,祈云梦便是和清月在竹林里换了个马车,让事先候着的丫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跟着马车继续往反方向行驶。

    而祈云梦则是换上了一身男子的便装装束与清月往小屋赶去。

    清月特意备了一匹千里马,配合着清月的高超驾马技术,这马的速度恨不能要赶上了跑车上180码的感觉,那疾风刮的祈云梦脸颊生疼,一股温热的液体更是顺着她雪白的脸颊滴落。

    祈云梦都不曾来得及伸手去蹭掉这颗血珠,厉风便是卷着血珠迅速飞散开。

    她眼神阴鸷,心底的不安愈发的膨胀开,刺激地祈云梦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里一丁点数都没有。

    祈云梦赌这一把,赌的不是其他,却是自己与容晗的默契度。

    容晗将自己从不离身的吊坠留给了自己,而且将吊坠的红绳上系了一片翡翠的竹叶。

    祈云梦彼时不曾想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可是现在看来,容晗给自己留的所谓退路,是放手一搏离开建安城。

    如果石枫无法被救出,祈云梦深谙那么容晗必然是直接劫法场,带着石枫离开建安城。

    而那个碰头的地点,正是只有容晗亲信才知道的迷宫竹林。

    “清月,倘若容晗真的劫法场,但是没能够逃出建安城,后果会是什么?”祈云梦艰难地开口问道。

    冷风灌入她口中,刺的她嗓子发痛,一股股干呕的欲望更是在口腔里弥散开。

    也难怪清月会面纱裹脸了,这冷风吹的祈云梦恨不能是感觉自己在攀喜马拉雅山一样。

    “诛九族,处以极刑。”短短七个字,清月却说得有些缓慢。

    往前是容耀候着的刑场,倘若找不到真正的犯人,石枫就会被五马分尸。倘若容晗表明自己冤枉了石枫,那么他便是要被诛九族。

    往后是劫法场,诛九族。

    容晗已经进退两难,没有第三条出口了。

    “这次容晗是否有一些线索?譬如上次在客栈的楚地人?”祈云梦生涩地开着口,那冷风一阵阵灌入她口中,逼得她眼泪都是渗出些许。

    “上次那些人查清楚了,只是寻常的百姓。不过王爷走之前提过,说上次夫人说的那个意见,他似乎是找到了一丝线索。”清月急促地回道。

    越是靠近那间竹屋,祈云梦的心便越是紧张起来。

    分明是自己赶来的,可如今祈云梦却是先心慌起来,完全是不知晓到底该如何面对等下倘若真的能见到的容晗。

    倘若他……不想见自己该如何?

    祈云梦做惯了科研,面对惯了那些没有感情的数据,倒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因为面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感情。

    马蹄骤停,不远处的侍卫连忙小跑过来,正欲伸手将祈云梦搀扶下马时,只听得一阵竹叶翕动的声响。

    那人从院内踏叶而来,树影翩跹,拂动他眉上软发。

    容晗稳稳地搂住祈云梦的腰肢来,带着她在原地转了两圈,便是将她稳妥地放在了地上。

    祈云梦这次出门前,因为天气严寒的原因,清月给她戴上了厚厚的毛领子。

    这软软暖和的毛领子将她脖子上缠绕的纱布给严严实实地挡住,更是让伤口免于被寒风侵入。

    只不过她的那张脸,却是有这一条明显被划开的痕迹。

    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条,而且如今也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但容晗在看见的一瞬间,仍旧是沉了眼色来。

    他轻柔地伸手抚摸着那道伤痕,眸子里皆是藏掖不住的心疼,瞧的祈云梦连忙摇摇头道,“只是很轻的一道印子,已经没有干系了。倒是你,石枫的事情你想好了么?”

    终于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祈云梦心中的慌乱早已消失的烟消云散,只剩下喜悦与些许激动。

    容晗这些时日应当是操劳的紧了,胡渣已经冒出不少,整个人瞧着疲倦不堪,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这副模样的容晗,祈云梦如何也不去心疼?

    “广场外已经布满了我的眼线,只要楚地人有所行动,必定是会被抓住。若是等到行刑之时没有出现楚地人行刺,那我的人就会直接出手,劫法场。”容晗如是说道。

    果然如同祈云梦所料,容晗确实是要劫法场。

    “你将我托付给容爻,为的就是劫法场,可是?”

    这托付二字,祈云梦念的咬牙切齿,算是将今日的愤怒给统统藏于其中,透着这一句话,将对容晗行此事的所有不满皆是发泄而出。

    容晗伸手轻轻抚摸着祈云梦的头顶,柔声劝慰道,“是我做的不好。不过此事,我也赌了一把。”

    “我赌你是否会读懂我的意思,来到我身边。若是你不曾读懂我的意思,留在了容爻身边,兴许对你眼下而言,也是件好事。”容晗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不仔细听的话,这声音就会被风吹散了一样。

    祈云梦闻言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直接下了狠手就是揪住容晗的脸蛋扭了扭,“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是你还未过门的王妃,这刀山火海,我都应当跟随你去的。你倒好,若是真的离开了建安城,你我可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活着见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祈云梦哪里是会那般愚钝之人。

    亡命之人,哪里是还能够奢求在光明下再次见面呢。

    “容晗,你这事儿我帮你算过了,一定会成的。你不用担心,只管撒手做,实在不行我用毒这么好,也可以帮你不少忙,可是?”祈云梦略微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似乎在等着容晗的夸奖一样。

    容晗原本一直提着的心,如今也落下了五分。

    他连连认错着,末了,他笑弯了眼眸来,“是,你是我最独有的存在。有了云梦你,我将天下无敌。”

    --广场

    寒风凛凛,吹的这广场四周的军旗都大有随时要倒下的架势,更是莫要提容耀头顶处那顶巨大到碍眼的遮阳伞了。

    旁说太阳,这头顶的天空就连半分阳光的影子都是难以寻觅到。

    这遮阳伞可以说,作用无非是将容耀变得更为显眼了一些罢了。

    别说三里外的百姓可以瞧见,就连城墙上的弓箭手,可是可以通过这顶遮阳伞来判断出容耀的位置究竟在何处。

    容耀这个诱饵,可以说足够明显了。

    鱼是否上钩,全凭借容耀是否足以诱人了。

    容耀能够同意容晗这个提议,全然是那一夜容晗秘密入宫,同他说完这个计划后,补充了一句,“父皇想要铲除楚地奸细,这一点儿臣能够明白且支持。可是父皇,倘若您为了揪出楚地奸细,想要赔上这容朝皇室的声誉,以及我七王爷容晗的性命……”容晗倏地抬头望向容耀,虽说容晗还在跪着,可那气势却是摄人心魄,将彼时正在吃着葡萄的荣耀给震慑的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手边的水果。

    “倘若父皇要行此事,还请恕儿臣将会用自己的法子,前来救回整个七王府。”容晗收回目光,重重一磕头,算是了却了这父子情谊二十二年。

    此后广场设局一事,便是全权交给容晗来负责。

    不过为了绝对保密,容晗没办法去接触任何其他人,甚至连传信也不可以。

    其中被禁止的对象,祈云梦赫然底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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