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梦这话并非是恐吓,而是正儿八经地推断。

    起初她以为,只需要服用下了速效的解毒剂,那么容爻起码是可以短时间内不会再面临生死考验了。

    可是祈云梦全然是想错了。

    断肠草这味毒药远比她想的要来的猛烈许多,就算是来自现代的特效解毒剂,竟然对它的作用也只是延迟一夜的死亡速度而已。

    这一点,还是祈云梦在马车上时才发现的。

    在马车上时,容爻的生命体征迅速地开始消失,祈云梦为应付这突发情况,不得不搬出自己的保命药丸来喂了容爻一颗。

    这所谓的保命药丸,也是先前在现代的时候研制的。

    的确对解毒有着奇效,可是因为材料稀少和制作工艺复杂的原因,这种药丸是无法在古代制成的。

    少一颗,可就是真的少一颗了。

    祈云梦自然是心疼的,可是如今心疼也是没有多大作用。

    但是她唯独没想到,自己的特效药竟然也只能够勉强给容爻保住命。

    石枫闻讯赶来时,容爻的情况已经二次恶化了。

    他开始不停地呕吐,眼白也几乎遮盖住了瞳孔,双眸毫无焦点,呼吸也是开始变得急促。

    有好几次祈云梦都以为容爻今天就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他的命也都被拉了回来。

    这一次次鬼门关走的,祈云梦竟是先汗如雨下。

    太子中毒病危的消息极快地传入了宫内,李湖也是顾不得收拾打扮,带领了太医院的一众大夫匆忙来瞧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而晏绮罗更是撇下了手头的事情,跟着李湖一同出宫来。

    一时间,七王府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太子竟是会中这种剧毒,这一点,恁凭换做谁都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现在负责救太子的人,竟然还是他的前妻,这一点更是众人难以想象的。

    一时间,看热闹的,还有看笑话的,倒是层出不穷。七王府门口热热闹闹地围聚了一堆人,不知晓的还以为王府里头出了什么好事。

    外面热闹的紧,殊不知里面已经是急的焦头烂额。

    石枫对于断肠草亦是十分陌生,这种在他出生前就本该已经灭绝的毒草,他的了解范围也仅仅局限于古书上的记载。

    可是古书上的记载多归多,但是关于如何解开断肠毒的记载却少之又少。

    而且仅存的那些记载千奇百怪,有的配方甚至还需要牛粪这种东西作为药引来给病人服用。

    无论是哪一种配方,都是让祈云梦和石枫难以用在容爻身上的。

    这些配方都是野史上的小道偏方,可信度并不高。而容爻如今性命堪忧,这些个小道偏方根本是难以用在容爻身上的。

    “现在容爻几乎是在靠着这么多的名贵药材在吊命,如果稍有不慎的话,他就一命呜呼了。”祈云梦揉着眉心,分外苦恼地说着。

    她如何所有的心思都是放在到底该如何救活容爻身上,不曾瞧见身侧的容晗目光逐渐黯淡。

    容晗由始至终只是沉默着旁观她与石枫二人研究到底该如何用药施针,研究容爻这毒已经入侵到了何处了。

    若是再不施救,容爻该面临如何的危险。

    这些话,容晗都只是旁听着,并未再发表任何一句话。

    整间院子的气氛压抑的紧,外面负责看守的侍卫们也一个个地心急如焚,皆是想要得知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的。

    尤其是那些本就是太子府安插进来的眼线,如今更是一个个地比七王府原本的侍卫都要来的紧张。

    这可是他们本家的主子,如今本家的主子命在旦夕,他们也是顾不得那么多,担心全部写在了脸上。

    “的确,如今看着最为靠谱的,唯有这个药方了。”石枫翻开一张被写的密密麻麻的纸来,上头满满当当地记录着一些药材和熬煮方式。

    这张配方是石枫与祈云梦研究了两炷香的时辰所得出的最后的结果。

    综合了数十本古书,祈云梦亦是在脑内利用系统根据数十张配方进行了排演,最终定下的这张结果。

    “也罢,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祈云梦沉沉一声叹息,将那张药方递给清月,叮嘱道,“按照上面的要求抓齐药材,带回来,我和石枫两个人来熬煮。”

    清月应允一声,随即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倒是容晗又是回头看向祈云梦,薄唇张了张又张,最终还是将话给悉数咽了回去。

    饶是祈云梦瞧着容晗欲言又止的模样,权当以为他是害怕这张配方不对,等下容爻死在了七王府中。

    也是,身为王府的主人,他该是有着这担心。

    晏绮罗原本就对他百般挑刺,眼下倘若自己的儿子死在了七王府中,晏绮罗更是可以找到千百万种理由来踏平七王府。

    这着实是一件令人分外担忧的事情。

    “放心,晏绮罗他们马上就会到了。等到他们到了,我会过他们,我才会出手救人。”祈云梦如是说道。

    为了让容晗放心,她还不忘踮起脚来拍了拍容晗的肩膀,大有一副在劝慰容晗的模样。

    可是容晗知晓的清楚,就算是晏绮罗在场的情况下让祈云梦救人,但是如果容爻的命没救回来,晏绮罗还是会想方设法地让祈云梦陪葬。

    这一点,毋庸置疑。

    祈云梦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容爻的命。

    容晗光是想到这一点,心中犹如被打翻了调味品,五味陈杂,说不出的苦楚弥散开。

    他想要同祈云梦说上一句莫要继续插手这件事了,现在将容爻送回太子府,一切都可以有转机。

    可是祈云梦根本不给他说出这话的机会来,祈云梦几乎是连轴转地一面关着容爻的病情,一面又要负责继续翻看古书,和石枫探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容晗在某一个瞬间觉着自己宛若被剔除了一般,分明是存在着的,可是似乎这二人谁也看不见自己一样。

    这种压抑的感觉,容晗头一次觉得。

    “皇后娘娘,李大人驾到----”太监奸细的嗓音响起,将屋内一众人的注意力都是给吸引了过去。

    晏绮罗和李湖皆是神色匆忙的模样,就连衣着打扮也不曾好生捯饬一番。

    尤其是晏绮罗,一身平日里在寝宫的装束便是出了宫来,在瞧见躺在床榻上的容爻时,她便是嚎哭出声,踉跄地扑倒在了床侧。

    想必也是属于晏绮罗原主的感情作祟,让这个在现代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晏绮罗,一口一个儿啊哭的真切,听得就连祈云梦都是要信以为真。

    李湖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只披了件大氅,里头裹着薄薄的长衫。因为寒冷的原因,他的脸颊被冻的有些发红,手指也是分外的冰冷。

    “太子是什么情况?”李湖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祈云梦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这一秒地犹豫已经足够让李湖明白容爻这是忧大于喜了。

    晏绮罗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来,拽着丫鬟便是挣扎起身来,二话不说便是冲着祈云梦怒吼道,“今日要是我爻儿在你七王府里出事,我要你祈云梦为他陪葬!”

    意料之中的怒吼,祈云梦不由得在心里暗自腹诽了句看来晏绮罗也是没有别的台词了。

    不过明面上祈云梦仍旧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认真道,“皇后娘娘,眼下的确是有一法子可以救太子,可是这法子有冒险性,皇后娘娘若是这般威胁臣女,臣女着实是不敢出手施救。”

    晏绮罗深吸几口气来,才算是按压住内心的怒火,冷笑道,“你敢威胁我?你不救,这偌大的建安城,难道没有人可以救爻儿了?”

    祈云梦闻言,稍稍抬起眸子来。

    她那一双眼眸中透出几分可惜来,似是在同情与怜悯晏绮罗一般,“皇后的确是可以寻找其他的大夫,可是臣女有句话不得不提醒皇后一句。毒已入肺腑,若是今日亥时再寻不到解药,太子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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