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动窗外的树叶,吹的那树叶声簌簌直响。

    祈云梦悠悠醒转时,已经是戌时过后了。

    她久久地愣在床榻上,无论清月怎么喊她都是没有反应,更是莫提让她回应容晗的问题了。

    石枫说,这是受了大的刺激才是会导致这一时的精神错乱,等到恢复过来便是可以得到解决了。

    可是这所谓的得到解决,究竟又是该如何去解决,也是未知数的了。

    石枫只说,要给祈云梦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于是乎便是有了眼下的场景,祈云梦一人独坐在庭院里,披着一件大毛斗篷,孤身一人瞧着夜空的。

    谁也猜不到,祈云梦究竟是在思考什么,究竟是因为想起了什么而变成这样。

    他们只知道,今日冯三年所行之事,纵使他是左相,也是难逃其咎的。

    故而当清月带着昏厥过去的祈云梦回到王府时,恰好办完事回来的容晗勃然大怒,亲自调遣了五十名隐卫,直接上相府门讨要个说法。

    而此间,他亦是飞鸽传书给祈洛师,简短的将此事告知。

    祈洛师同样大怒,带领着相府军队与容晗汇合,大有要直接逼门冯三年,不问出个说法不会收手的。

    可是当他们两方人马汇聚在冯三年府邸前时,却是根本连冯三年的影子都不曾看到。

    在冯府上等候着他们的,不是旁人,却是李湖。

    李湖一身私服,瞧着有些疲倦,该是才从自己休息的情形下过来的。

    看来李湖被喊过来,也是为了临时救场。

    能够搬得动李湖这么临时的来救场,足以可见冯三年在朝中权势该是有多大的了。

    可是就算如此,既然是有祈洛师与容晗亲自上门要人,就算是李湖也拦不住的。

    李湖也深谙这点,所以在容晗他们到来之前,冯三年已经是不在府上了。

    “相爷说是有急事,让我帮忙暂且看管一下屋子。至于他人究竟是去了何处,我觉得王爷与右相还是莫要为难我这么个小官的了。”李湖客客气气地说道。

    他一面说着,一面不忘欠身一鞠躬,随即转身便是朝着院子深处走去。

    冯三年的府上素来是有着不少的机关的,眼下他们若是硬闯,到时候也是会损失不少自己的财力物力。

    容晗和祈洛师再如何的生气,眼下也是无计可施,只得暂且先回去了相府商讨如何对付冯三年。

    彼时祈云梦仍旧还是那副不理人的模样,只是静静地看着夜色,似乎整个人都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她久久地望着天际,仿佛这一切都是与她无关似的。

    容晗瞧着这副模样的祈云梦,着实是心疼不已的。

    他上前几步去,蹲下身子好让自己与祈云梦的视线平行着。

    “云梦?你饿不饿,我做你爱吃的红烧肉给你吃,好不好?”容晗像是在哄孩提似的哄着祈云梦,可是祈云梦仍旧是一丝丝的反应都是没有的。

    这副模样,瞧的祈洛师也是不由得重重一声哀叹。

    “这三年来,云梦一直是遭受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时候我甚至是在想,当初我是不是不该让她那般的任性,让她嫁给容爻,去当太子妃的。”祈洛师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藏的悲戚之情,听得容晗也是不由得七分动容。

    三年前的事情,究竟谁能够预料到未来呢。

    若是三年前容晗能够果敢一些,能够不顾虑那么多的后果一些,祈云梦何尝又是需要在太子府上受苦那三年的呢。

    “相爷还是莫要这般自责了,当年的事情,谁也是预料不到的。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治好云梦,早日找到冯三年。”容晗如是劝慰道。

    祈洛师其实自己也是从来没想到过,那个平日里总是跟自己称兄道弟,表面是极其要好的友人的冯三年,竟然是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害到这副模样。

    祈洛师再看向祈云梦时,只觉着满心的愧疚,分外的自责的。

    若是三年前祈洛师能够果断一些,坚决的不同意祈云梦想要嫁给容爻的行为,兴许这之后的三年也是不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三年来祈洛师如何是不知晓自己的女儿所经历着的,可是奈何谁也拉不下这个脸,纵使祈洛师是想要拉下这个脸来帮助祈云梦,祈云梦也是从来不会接受的。

    只等到这三年后,这事情才是逐渐地反转了回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冯三年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祈洛师如是说道。

    一面说着,他的眸中一面泛起了阴光来。

    祈洛师本就是这建安城一手遮天的霸王,也只是对祈云梦一人较为上心而已。

    如今他既是开了这个口,那么也就是说明这次他绝对不会放过冯三年的了。

    冯三年这回,算是腹背受敌了。

    其实若是容晗是冯三年,眼下最该做的事情,就是火速地离开建安城。若是想要再回来,那么就是要密谋布局的完全,但凡遗漏了一丁半点,怕是都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地步。

    若是不想要再回到建安城,冯三年这些年所获得的一切,都将是消失的彻底。

    换做一个正常人,都是不会就这么舍得的。更何况还是冯三年这等的人物,如何会舍得。

    所以想要逮到冯三年,最好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在建安城设下埋伏,等他自己送上门来。

    的确,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最为简单的法子。

    可是若是冯三年当真要放弃左相的位子,那么这一段他们守株待兔的时间,也是给他留下了最好的逃跑和转移金银珠宝的时机。

    所以祈洛师的意思,是兵分两路。

    一路是祈洛师,出城去找寻冯三年的踪迹。另一路便是容晗,留在建安城等候冯三年回来。

    而祈洛师今晚便是要出城去。

    他疼爱地摸了摸祈云梦的发丝,宠溺地哄道,“云梦听话,爹爹就是去一会儿。等到爹爹回来,就是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糕点。这次事情结束后,你想要去哪儿,爹爹都允许你去,好不好?”

    祈洛师如何满怀爱意的去哄着自己的女儿,都是得不到一丝丝的回应。

    祈云梦像是一具傀儡,只剩下了一具空壳,等候着旁人来牵动这丝线让她运转。

    她的内里,仿佛都是完全的腐烂了一样,全然是见不到一丝丝能够痊愈的迹象。

    祈洛师看的心痛万分,可是话到了嘴边,也只是化作了一句,“我的梦梦最乖了,等爹爹回来,我的梦梦一定会好了,是不是?”

    容晗瞧的有些不忍,不由得开口说道,“相爷,您的人都已经候在了门口了,相爷还是早些准备出门罢。”

    祈洛师亦是将眸中的泪水给收了回去,他悄悄地用衣角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泪水,随即便是一挥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庭院里。

    他的身影融入到夜色里,不一会儿便是彻底地看不见了。

    一丁点,都无法看见了。

    祈云梦的手指终于是开始动了动,她机械且木讷地扭动着脖子,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容晗身上。

    她猛地瞪大了眼眸来,瞧着像是有那么一瞬见到了极其可怖的东西一样,结果下一瞬她又是敛起那份神情,只轻启朱唇,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容晗亦是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随即立马扑到了祈云梦身侧,满是激动地捧住了她的脸颊来。

    他堂堂八尺男儿,却是喜极而泣道,“是戌时了,云梦,你休息了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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