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刻意拉开的距离,其实越是让人觉得暧昧。

    譬如这二人平日里相处模式都是侍女和家住的客人这般的客气模样,清月不过是会照顾石枫上处处留心一些,也是会处处多注意一些。

    要是旁人问起来的话,清月也只是以一句,“石大夫是夫人的恩人,我身为夫人的奴婢,该是要多帮夫人照顾一些的。”作为理由敷衍过去。

    府上之人其实心知肚明,看得出来清月对石枫有意。

    可是这份心意究竟是有多少,也是无法去估量的。

    唯有祈云梦知晓,其实清月早就是在石枫出事前就是已经芳心暗许的了。

    彼时祈云梦也是旁敲侧击了几次,想要为清月说这桩媒事。

    可是清月却是几番不好意思地拒绝了,也是只说是祈云梦错会了自己的心意了。

    “石大夫是这世间鼎鼎有名的好大夫,是建安城百姓们所敬仰的存在。而我不过只是夫人的小丫鬟,如何能够攀附的了石大夫呢?”清月垂着眸子,低低说道。

    她的语气掺杂着一丝丝的无奈与自嘲,听得祈云梦觉着心上分外不舒服的。

    的确,在古代的话,门第观念还是分外的严重的。

    虽说石枫并非是出身名门,可是毕竟眼下石枫位居高位,纵然双腿残废后他主动请辞,离开了太医院。但他名声在外,还是众人心目中那个太医院的天才大夫。

    这等的人物,对于身为死士的清月而言,是只可远观的白月光。

    就算石枫对她有意,她也是不敢跨越这条界线去与他在一起的。

    理由无非就是,清月是个死士。

    死士,顾名思义,到了需要她的时候,她是会抛下一切为主人做事的。

    她的性命在成为死士的那一刻起,就是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就算容晗愿意放她出府,放她去成为一个正常人,她自己的心里也是难以接受的。

    这一点,祈云梦也是问过一些。

    “我从被王爷捡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心底认为,我这条命便是属于王爷的。现在我是夫人的丫鬟,我的命就是夫人的。无论日后我该是去往何处,该是会有着这样的未来,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清月认真说道,她的眸子里泛着浅浅的光芒,无声地在表露出自己的认真严肃之意。

    “就算日后你成亲嫁人了,也是如此?”祈云梦不由得轻声反问道。

    祈云梦毕竟还是个现代人,思想一类的,也是现代人的思维。

    要让清月一辈子跟着自己,被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清月该做的,祈云梦也是不愿意去接受的。

    在祈云梦的心中,清月亦是与自己超越了主仆关系的存在。

    清月对于祈云梦,更像是亲人一样。

    比起自己单方面对陈诗的付出不一样,清月与祈云梦更像是相互扶持的家人,彼此之间都是心知肚明的那种。

    所以,祈云梦是诚然不会将清月束缚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

    可是就算如此,清月仍旧是告诉祈云梦,自己是不会离开祈云梦的。

    “身为一个死士,从成为的那刻起,就是摒弃了自身的未来。我生是夫人的一把刀,死也该是为夫人而死。至此,才是完成了我的使命。”清月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并无与祈云梦玩笑的意思。

    祈云梦知晓,清月既然这话出口,那么就是不会改口的了。

    她长年累月的死士思想已经根深蒂固,想要让她将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子来看待,须得自己长时间慢慢地去清除她的想法。

    可是尽管如此,祈云梦还是不愿意放弃清除清月这个想法的念头。

    她仍旧是处处将清月当做自己的家人在对待着,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上面的分享,皆是将清月视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去强迫她做一些事的。

    先前祈云梦还担心自己这个做法是不是会出差池,可是现在来看,清月已经在一点点的改变了。

    虽说不大明显,可是从她与石枫的关系上来看,兴许再过不久,自己就是可以与容晗提议,给清月一个身份,让清月风风光光地成为石枫的妻子了。

    祈云梦少女时期,也是想过,若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可以与自己一个时间点结婚,那该是怎样令人幸福的场景。

    可惜,当时的她没有最好的朋友,唯有自己那个视若珍宝的妹妹。

    不过妹妹后来死了,祈云梦这个念头也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是没想到,眼下瞧着清月与石枫,这个念头又是重新浮现于脑海里了。

    祈云梦正盘算着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不知何时信步走到了院子里来。

    这间客栈地处偏僻,方圆十里内都是无人居住的荒野。

    这间客栈设立的目的也是给沿途的旅客一处歇息之地,所以鱼龙混杂,各色各样的人物都是会在这里出现且聚集的。

    祈云梦进入这间客栈的时候是昏迷的,所以也没有好好的打量一番,现在来看,倒是不由得静静地开始打量了起来。

    这间客栈算是比较大的了,共有两层楼,二层多是雅间,私密性和安全性都是比较好的。而一楼则是一些比较便宜的单间,给那些个赶路的车夫或者苦力们暂时居住的。

    而中央大厅的位置,则是吃饭的地界。

    祈云梦下楼的时候,恰好是到了用晚饭的时辰。

    大厅里热热闹闹地围聚了不少人,各色各样的,有着一眼能够看出来是负责押送货物的车夫苦力的。也有着书生打扮,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童的文绉绉模样的男子。

    最为让祈云梦在意的,则是坐在角落里一个满脸横肉,眉间还有着一道伤疤的大汉。

    这个大汉身上只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袄子,袄子里的棉花已经飞出来了一些,可是他却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他虽然瞧着贫穷的紧,可是模样却是梳洗打扮的干净,那过长过乱的头发也是尽自己所能打理的较为整洁。

    这样的打扮和这对自己收拾的程度,不是成正比的。

    祈云梦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对方亦是注意到了祈云梦的眼神。只见大汉眼神一狠,那满脸的横肉都是随之抖动了起来,瞧着极其骇人的。

    可是祈云梦却是根本不害怕的模样,倒是不由得靠近了一些。

    那大汉瞧着祈云梦往自己靠近,更是挤眉弄眼,将自己表现的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要生吞活剥了祈云梦一样。

    可是没想到,祈云梦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反倒是信步走到了大汉身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这么个女子坐在这个大汉身侧,自是引起了不少的人关注的。

    不少的饭客都是纷纷朝这里投来了目光,各自都是在小声地议论着一些什么,指指点点着。

    但是祈云梦根本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招呼着小二多上了一坛好酒和一些好菜。

    “小丫头,你这是羊入虎口,可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大汉冷哼一声,抓起酒碗就是往自己嘴巴里倒了一大口。

    不得不说,这豪迈的喝法的确是符合他这模样打扮的身份的人该有的喝法的。

    可是祈云梦仍旧是含笑的看着他。

    “爹爹,就算你再怎么装,我都是能够看得出来的。”祈云梦如是说道,她压低了嗓音来,却是听得那大汉有些惊讶地往后仰了仰身子,连忙就是要与祈云梦拉开距离来。

    祈云梦却是不依不饶的继续笑道,“爹爹,你还是伪装的不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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