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的是祈云梦十分的满意的。

    她惬意地眯起了眼来,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来。

    “不得不说,容晗你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的了。我瞧着你这手艺,不去做大厨真是可惜了。”祈云梦舒服地半躺下,所有的烦恼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被抛到脑后了一样。

    能够吃上容晗做的饭,祈云梦当真是自己所能够想到的最惬意的事情了。

    若是日后容晗不当王爷了,该是给自己做个专属大厨也是极好的。

    祈云梦这般念着,整个人的心绪倒是忍不住开始遐想起来了。

    “就算是当厨子,我也该是只当你一个人的厨子的。”容晗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祈云梦的鼻尖来。

    祈云梦缩了缩脖子,倒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现阶段伯如风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你该是要好生想一想,到底该怎么去结束你之前的走私案了。”祈云梦如是说道,倒是觉得困意逐渐袭来。

    果然,吃饱饭后还是得要小憩片刻,才是这人世间最美的事情。

    迷迷糊糊间,祈云梦亦是听到容晗那低沉的嗓音,“此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且无需操心了。”

    听到容晗如是说着,祈云梦的心思也是沉淀了下来。

    困意愈发的浓重,她歪了歪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子来,倒是毫无防备的沉沉睡去。

    祈云梦做了个梦,梦里她来到了老城,彼时伯如风还活着,一身粗布麻衣,披着蓑衣瞧着像是要出海捕鱼的模样。

    伯如风比起先前自己在建安城里所见到的样子,要来的温柔老练了许多。

    就像是被这些个经历磨平了棱角,周身的锋芒皆是被敛起。

    面前的伯如风,只像是个普通到不能够再普通的渔民罢了。

    就算是自己与老城百姓说,这人其实就是猎狼人的首领,其实百姓们也是不敢去相信的。

    伯如风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跟着自己,愣了愣,随即回头来看。

    祈云梦原本以为,他是看不到自己的。

    可是没想到伯如风在看清来者后,只是抿着唇笑了笑,招手在呼唤祈云梦的意思。

    “自打建安一别,你我竟是许久不曾相见的了。”伯如风招呼着,收起手中的鱼竿,分外爽朗地笑着。

    和在建安城的那总是阴沉着一张脸,死气沉沉没有生气的伯如风不一样,面前的伯如风由内而外地焕发着生机,更像是一个“人”一点。

    伯如风没有了那些个羁绊,终于是重新活的更为恣意洒脱了一些。

    想来他被束缚了那么久的岁月,当是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的。

    可是偏偏,自己将他的这份自由给剥夺了。剥夺的干干净净,一丁点都是不剩下的了。

    “若是不曾见过面就好了。”祈云梦嗫嚅道。

    她着实是无法跨越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哪怕是在自己的梦里,她也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伯如风的影子的。

    “事情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了,那么就算自己再后悔也是已经于事无补的了。”伯如风轻笑着,眉眼间好生温柔,“若是你后悔你我见面,我就是可以重新活过来的话,那该是每个人都要无时无刻都活在后悔中的了。可是事实上就算你后悔,我也是活不过来的了。”

    伯如风说的严肃,他那双望向海面的眸子,看不出一丝丝的端倪起伏来,“我已经死了,祈云梦。”

    他已经死了。

    祈云梦的身子微微僵着,千言万语卡在了喉咙里,竟然是一个字都无法吐露的了。

    她想要告诉伯如风,自己当真是那日不想要取他的性命的,她也是想要告诉他,自己根本是不想要看到这后来的一切,包括结局的。

    她原本以为,伯如风可以活着跟自己来到建安,随后再从建安活着回去老城。

    可是这些也只是她以为罢了。

    祈云梦捂着心口,眸子低垂,似乎蕴藏着无限的悲痛之情一样。

    可伯如风只是笑道,“你不是说,让我来你的梦里找你的么?莫非你就是想让我来听你的后悔之意的?”

    祈云梦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来,她想起自己那些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想起伯如风临死前的那一句话。

    “你是不是知晓一些关于容朝的未来的事情?”祈云梦直截了当地问道,没有丝毫的避讳之意。

    这是眼下她最为在意的,也是最想要得知的事情。

    在这个时空存在着的,究竟是有着多少的来自未来的,可以捏塑这个时空的人。

    伯如风是否又是其中一人。

    “算是浅浅地知晓一些罢。”伯如风嗤嗤笑着,重新拎起自己的渔网和鱼竿来,瞧着似是要准备离开了一样,“有些事情,不是你知道了,它就是一定会发生的。如果人对未来所要发生的每件事都是知晓的了,那么这场人生也该是会变得十分的乏味无趣的罢?”

    伯如风压了压帽檐,扯着蓑衣朝着雨雾中走去。

    他边走边是唱起了一支小曲来,他的歌声低沉但却满是感情,与这雨水声融为一体。

    一时间,祈云梦倒是以为,是否是这雨声在给伯如风伴奏,在为他送行的了。

    “祈云梦,容朝大寿将至,你若是不能够力挽狂澜,不如早些时候选择全身而退,离开建安的。”

    “你的意思是……”祈云梦正欲追上前去询问伯如风话中之意,可是只听见伯如风的声音愈发的遥远了。

    伯如风的歌声终是消散在了那一层层雨雾中,伴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祈云梦这湿漉漉的梦境。

    她醒来时,屋外已经是出了太阳,地上也已经被烘干。

    屋外有些许喧闹的动静,祈云梦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扯了件外袍便是走出去去瞧。

    只见屋外站着几个禁卫军打扮的男子,而为首的男子祈云梦也是有些许印象,正是那宗人府的苏眉苏先生。

    苏眉是出了名的铁手判官,经由他手上的案子,没有一件是会草率收场。在他手上死去的犯人们虽然是少数,可是受过酷刑而疯了的却是大多数。

    苏眉最为出名的便是他的酷刑手段。

    不得不说,苏眉的酷刑的确是十分的狠毒的。

    传闻中,几乎是没有人能够从他的手下精神正常地走出来的。

    苏眉的手段毒辣的很,几乎是用尽古书上所记载的酷刑不说,还自己研发了一些个几乎难以受住的刑罚,譬如将人放在一个满是蛇鼠的笼子里,随后又是在此人的身上涂抹上蛇鼠喜好的食物,逼得犯人在笼子里直接崩溃。

    所以在建安城,撇开容晗这个大魔头不说,亦是不少的人说,苏眉亦是一个魔头的。

    不过苏眉终究是宗人府的人,所以百姓们平日也是接触不到,只能够听听传闻来猜测他的模样和性格的。

    就连祈云梦,也只是听的传闻来猜测他的。

    苏眉一身劲装,高高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分明是瞧着有些稚气未脱的脸,但却满是不合年纪的肃穆与凝重。

    他腰间悬着一柄银鞘宝剑,赤色的穗子被风吹拂着,衬得那剑鞘透出阵阵寒光来。

    “今日不知晓苏先生来七王府,是为何事?”容晗还算是客气,冷着一张脸稍稍一欠身,预备请苏眉进屋去谈。

    苏眉今日是硬闯的七王府,按照规矩,就是容晗当即将他拿下都可以。但是容晗没有这般做,不难看出,苏眉的地位亦是不容小觑的。

    “不多说废话,我是来调查王爷走私一案的。”苏眉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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