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的角色,的确是最好感同身受的。

    譬如眼下的祈之遥,俨然是内心已经动摇了。

    她眼神瞧着有些无助,随后又是不免有些晃动着,每个小动作都是在透露着她在左右动摇着。

    “祈之遥,虽说这话现在说显得我分外惹人厌的,可是我还是得要多说上一句。你我终究是有着血脉之亲的,你是生是死,也都是与祈家有关的。”祈云梦叹了口气来,无奈道,“你想要祈家的关注,想要祈家的一切,就该是明白,其实有些东西不是仅仅凭借着努力就可以得到的。祈家所有的一些,都是在告诉你,有些东西你就是可以站在最前头,无需付出努力的。”

    祈之遥眉头紧蹙,瞧着对祈云梦的话颇为在意的模样。

    其实在祈家,讲亲情是最为可笑的事情。

    毕竟身为祈家的子女,想要在祈家长大,已经是一件足够困难的事情了。对于祈家除了嫡女祈云梦而言,整个祈家的生存环境更像是一种地狱一样的存在。

    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万幸,更是莫要提有着半分关于亲情的留恋了。

    可是偏生,祈家就是有一点分外有趣的。

    那就是只要是子女长大成人,并且是对祈家有用之人,祈家都是会伸出援手去帮他的。

    故而先前祈之遥纵使年幼时是不被看好的,但是在长成人后,才是逐渐地被祈家的接纳。

    其实若是祈之遥不站在太子府一端做事的话,祈家是能够给她不少的好处的,不过前提也只是祈之遥得是要为祈家做事。

    如果她选择了太子府,那么就是祈家的弃子了。

    想要从一个弃子再回到祈家,可不是件易事。

    但是如果有中间人帮忙说话的话,就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譬如若是祈云梦帮她说话的话,她不仅仅是可以重回祈家,更是有可能站在一个高位的。

    这个高位,可是比起现在她所处的这个情况,要来的更好上百倍的。

    如果祈云梦是祈之遥的话,是不会不接下这根橄榄枝的。

    “我可以帮你重回祈家,而是是回到祈家的内部。你知晓的,一旦进入了祈家内部,你就是可以获取到更多的你想要的东西。权势名利,甚至是容爻的爱。”祈云梦刻意加重了这个爱字,足以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祈云梦知晓的,祈之遥对容爻的爱,是不比原主少半分的。

    这份爱意,足以磨灭一切的问题,也是足以让人的心彻底地迷失在这片属于爱的深渊里。

    原主可以为了这片深渊放弃许多的东西,而祈之遥也是可以为了这片深渊放弃许多。

    哪怕是她原本盈满的愤怒,和对容爻的恨意。

    祈之遥如何是不恨容爻的?容爻对她带来的伤害,比起带给原主的不会少半分的。可是就算是她被容爻害的体无完肤,那颗心被伤了无数遍,但是一旦有了机会,祈之遥还是会选择去救赎容爻。

    她不仅仅是在救赎容爻,更是在救赎自己的这份感情。

    这一点,祈云梦知晓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了。

    她起初是分外难以理解祈之遥的感情的,那种更像是负担一样的感情,不单单是在给容爻机会伤害自己,更是将自己困在了这名为爱的囚牢里。

    起码,祈云梦不想自己是被束缚住的,故而她也是无法能够弄清楚,这其中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能够联结上祈之遥和容爻的感情的。

    “你的意思是,帮我重新回到祈家?”祈之遥顿了顿,不敢置信地反问了一遍。

    先前容爻之所以娶祈云梦为太子妃,目的正是为了一部分祈家的权利,倘若祈之遥得到了这部分的权利,容爻对她的印象必然是大为之改观的。

    这的确是个捷径。

    “我也不是白帮你的。”祈云梦敲了敲桌子,“你得帮我一件事。”

    “我要你,帮我让晏绮罗彻底地消失,再也无法回到后位。”

    ……

    这一次,祈云梦送去给裴佳的密信,他倒是回的极快的。

    祈云梦说,她想要见裴念念一面,而且是单独的,私下的见一面,而不让任何人知晓的情形。

    为此,裴佳须得是安排一个妥当的时间与地点,将裴念念给送过来的。

    此事不可以有半分的差池,若是出了一点点的差错,都是会被发现两人的会面的。

    如今安若梦死亡一事本就是大理寺在受理,若是裴念念私下会面祈云梦,不得不让人会有疑虑之心的。

    毕竟安若梦的死如今矛头全指五皇子容枚,五皇子若是与七皇子之间出现了一丁点的利害冲突,七王府都是有可能会被扣上徇私枉法的帽子。

    祈云梦不想,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所以祈云梦所做的,就是将这种事从根本上杜绝。

    裴佳在信里写清楚了时间地点,末了,还补充了句话来,“念念也很想见你。”

    这次祈云梦与裴念念的会面地点,挑选在最为繁华的一座酒楼中。

    裴念念仍旧是平日里的装束,身边跟着那个看着像是来自苗疆的侍卫,在人最多的时候进入了酒楼,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的。

    镇南侯之女这个时辰出现在酒楼里,无非就是来见客的。

    而且她还是问老板娘包圆了整个二楼,镇南侯的侍卫更是将通往二楼的各个死角全部包围起来,旁说人了,就是一只老鼠都无法躲开这森严的守卫进去的。

    裴念念如此大张旗鼓地在此地见人,不免让人怀疑,裴念念要见到的这位客人,是否是专门用来震慑那位五皇子的。

    她莫非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隔空地挑衅容枚,让他快快认输,明白镇南侯府的实力的?

    不过毕竟因为裴念念看着不过才几岁的模样,娇小稚嫩,故而亦是有不少人认为,这不过是娇养到大的贵族女子所养成的劣习而已。

    毕竟在建安城里,许多的贵族或者富商的子女,若是出门来吃饭,都是要包圆的,以免被冲撞了。

    富商子女兴许还不会这般铺张,可是若是王侯子嗣,便是须得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的。

    譬如裴念念。

    正在众人小声讨论着裴念念究竟是来吃饭的,还是来等贵客的时候,只见一白衣女子翩然而至。

    白衣女子一副侠女装束,雪白的面纱被风吹动着,雪白的大毛斗篷将她娇小的身躯藏掖在其中。

    而这娇小玲珑的身躯,显然是与她那腰间的佩剑丝毫不相配的。

    那佩剑虽未出鞘,可是懂剑之人皆是能够感受到,这是一把用鲜血淬成的剑。

    光是不曾出鞘,就是足以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寒意森森,无形的压迫感更是逼人直上,压抑的人喘息不过来的。

    这种杀气重的剑,寻常人是难以使用的。它们跟随着主人杀过无数个人,剑刃早已是沾染上了血性的,若非是同样屠戮成魔之人,是极其难以控制住的。

    这些,都是传闻罢了。

    其实不过是这些杀人多了的剑,平素里是多令人感觉压抑的。

    普通人如果长时间处在这压抑的氛围下,是极其难正常的生活的。这道理等同于一个正常人,被迫关在精神病院里一样。

    不过若是能够克服这种感觉,这把剑也是没有那般可怖的了。

    祈云梦便是花费了些许时间,将这份压抑感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她手握长剑,一步步往二楼走去,每走一步,便是能够感受到百姓们的目光更惊讶一分。

    他们似乎是完全没想到,裴念念的客人竟是这等的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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