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是不是快到了?”赵康福没想到此番竟会如此顺利,端皇叔空前的好说话,宫内人人皆说他是冷面王爷,多么不近人情,这些传闻怕只是谣言吧!

    “嗯,咱们已经出了内城门了,想必是快了吧~”赵长乐一直凑着门缝张望一路的街边商贩和过往的行人,她是头一回天黑在外,抑制不住的心潮澎湃。

    赵构虽然年幼却比这个大了他三岁的十三姐稳重许多,即便他也没有独自在外留宿过,依然能装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毕竟他从小仰望的,崇拜的就是那样一个从容不迫的人,在他心里端皇叔什么都好,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一会儿,他们乘坐的车辇稳稳停在了一个不算气派却风雅精致的别苑门口。

    赵构率先跳下马车,他自小学了点功夫,倒不像一般皇孙贵胄那般娇气。为了便宜行事,赵长乐未曾带宫女内侍,康福也只带了一个自己的贴身宫女李云。她们跟在身边服侍的人已经全部去了城外的长兴寺,由赵长乐身边的大宫女打着掩护,让大家误以为二位公主身体不适早早歇下了。

    李云扶着赵康福缓缓下了马车,康福有些心慌意乱,她不知为何,即将见到心心念念之人会如此忐忑,也许是担心,也许是太过期待,总之越是靠近,越是令她惴惴不安。

    赵璟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跟上来的三个人,一瞬间仿若隔世。何其可笑,总有些人和事是他阻止不了的,该重复发生的依然会发生,他只希望这一世阿策能够不再于心有愧,能够平安顺遂。

    小竹院内~

    听到陈庆的通传,江策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王爷领着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前来探病?他疯了?!”

    “呃……”陈庆一时无言,他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只能老老实实地跑进来先通传给江策,让他早做准备,不至于猝不及防到无法应对。

    不等主仆二人有时间想明白缘由,一群人就已经到了院门口。时安和小七一左一右地候在房门外,见到赵璟踏进院门,皆是有模有样地恭敬行礼,扬声道:“参见,王爷。参见,各位殿下。”

    赵璟抬手示意免礼,赵构小大人一般也学着赵璟的样子抬了抬手,只有赵长乐不顾依旧紧张到手足无措的赵康福,自顾自地扬声笑道:“出宫在外不讲究这些虚礼,我见过你们,你们是江策身边的那两个小厮和护卫嘛!”

    正说笑着,陈庆恭敬地迎出来,他躬身作揖:“见过各位贵人,我家少爷暂且无法下地相迎,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听到这话,赵康福紧张的心瞬间揪了起来,她小声喃喃道:“江公子,还好吗?”声如蚊蝇,赵璟却听得非常清晰,他眼皮微跳,肃然道:“你们几个小的安静点,莫要扰了他修养。”

    三人瞬间噤声,赵长乐还格外识时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乖巧地点点头,表示她能管住这张碎嘴。

    几人先后进了屋内,江策早就坐起身,被搬到了软榻上,至少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她弯腰作揖向面前这几个皇亲贵族恭敬行礼:“参见王爷,参加各位殿下。”

    赵璟见状,瞬间后悔。他今日刚醒,就要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勉强离开床榻,还穿戴整齐地坐在那里供人瞻仰,内心的怒气不经意间冉冉升起。

    江策奇怪地微微抬头瞄了一眼面前众人,竟无一人免她的礼,就连赵璟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不禁感到纳闷,难道这几位大佬是嫌自己礼数不周到吗?她要不要尝试站起来?可是方才陈庆帮着试过了,双脚肿得根本无法站立,也没有那个力气,她若是勉强自己站起来,怕是直接一个扑地的跪拜大礼,就要在过年前提前行掉了!

    等了半晌,终于有一个良心尚在的贵人给她僵持的作揖姿势免了礼,赵康福颤声道:“江公子~江公子身体有恙,无须多礼。”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赵长乐与赵构是因为在门外答应了闭嘴,赵璟意外的溜号了,光顾着回想过去,并筹谋着如何彻底断掉赵康福对江策的非分之想,竟忘了眼前人。

    赵璟局促道:“呃~你下床作甚,都是小孩子,你无须多礼。”

    江策腹诽:对你来说都是小孩子,你是人家长辈,对我来说面前这几个那都是皇子公主,都是宝贝金疙瘩,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惹不起啊!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是异常恭敬道:“不敢不敢,在下一介布衣,失礼之处还望诸位贵人见谅。时安上茶,诸位请坐。”

    时安不需要江策吩咐,早就让说一不二去准备了,他向江策眨了眨眼便悄然退下。

    小竹院不是正厅,屋内狭小,倒不甚太在意主次座位排序,加上江策是个伤患,遂赵璟径直坐到了江策的右手边,三个小的也丝毫不介意的在左右下手位入座了。

    待一阵稀稀疏疏坐定,丫头小厮们井然有序地上了茶点,再一个个退下后,屋内沉默了半晌无人开口,作为东道主的江策才无可奈何地笑问道:“那日在城门口就看出这位十三姑娘气质非凡,没想到竟是公主殿下,失敬失敬。”

    赵长乐被点名,立即像一只解了禁的麻雀,叽叽喳喳道:“江公子谬赞,你当时为何能一眼看穿我是女扮男装?我究竟是哪里露出破绽?不过数月未见,你竟然消瘦成这副模样,与当时在城门口所见真是判若两人啊!好在,脸色虽然苍白了些,容貌依旧还是这么楚楚动人,令人艳羡。”

    江策闻言满脸黑线。

    “十三姐,怎么能用‘楚楚动人’来形容一个男子!”赵构不满地斥道。

    “那要怎么说?他现在这副样子,虽然病怏怏的可还是很好看啊,那你说我该如何形容?”赵长乐不服气反问道。

    “这……这……”赵构一时语塞,这个老师没教过,书上也没有形容男子如此形态的词,他竟然无言以对。

    赵康福坐在长乐旁边,轻拽她的衣袖,提醒她注意分寸,长乐这才收敛与赵构对峙的气势,耸耸肩,摇头道:“我读书少,江公子莫怪。”

    江策好不容易插上话,她微微一笑瞬间点亮了一室温馨:“公主夸我什么都是在下的荣幸,近日脸色是不好,调养一阵就能恢复了,让您挂心了。”

    她能不消受吗!被打了一天一夜,放了多少血,又饿了三天三夜,刚刚勉强喝下一小碗清粥,明明特别想大吃大喝,可是就连吃一颗水煮鸡蛋都能吐出来,宋问说可能是大病初愈的应激反应,只能先用些清粥充饥,后面再慢慢调理了。

    尴尬来尴尬去,赵康福半天也没挤出一句想说的话来,长乐有些焦急,她捅捅已经痴痴望着江策出神的康福,小声道:“五姐,都坐这儿了,你想说什么倒是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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