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周川还是不说话，温穗也不想自讨没趣，干脆自己坐着，双手抱臂。一副淡然好脾气的样子，像是在给他一些空间。
进退分寸拿捏得很好。
可是周川却叹了一口气。
“温穗，你别拿我当小孩……”周川看着她已经不打算理睬自己了的样子，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温穗觉得好笑，“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小孩儿了？”
也不知道周川是怎么理解的。
就温穗认识他那会儿，她可别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又怎么可能把他当小孩儿？
不过说起来，温穗确实比他大上了好几岁。
可这是年龄，又不是别的什么。
温穗看不清楚，周川却很明白。
他看着温穗盯着自己的眼睛，很漂亮，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多情。
可是周川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眼中的多情，是什么样子的。
眼睛很漂亮，但是也很会伪装，可惜伪装始终是可以被看破的。
周川对上她的眼睛，看到她等着他回复的认真神态，张了张嘴，却是没能说出口。
有些无力，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力感。
周川扬起笑容，干干净净的，很温和的一个男孩儿。
他说：“就是有啊，欺负小孩子，不算吗？”
温穗愣了一瞬，翻了个白眼，“睡觉。”
她闭上眼睛，打算歇一会儿。
可是周川却没让她睡，只是问：“温穗。”
“嗯？”温穗带着警告的意味睁开眼，瞪着他，“这是第二次了。”
“姐姐。”周川立马改口。
在温穗面前，他有的时候会直接叫名字，但是更多时候，还是只能唯唯诺诺地叫一声姐姐。
周川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高兴，但还是很听她的话，他小心翼翼地求证：“姐姐，你今天这样，是不是意味着，我有可能成为你的男朋友了？”
他是鼓起勇气问这句话的。
和想象中的直接拒绝不一样，温穗这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他：“你觉得我很好吗？”
周川立马点头。
温穗说：“好到觉得，这个世界上非我不可。”
周川依旧没有犹豫，再次点头。
他长着一双杏眼，干净柔和，用现在的审美来说，属于小奶狗那种类型。
温穗忽然凑近，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周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就是看见你的时候，觉得这个人……我很喜欢。”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需要理由的。
有的时候提前设好条条框框，结果跟在身边的人，却没有一条属于那些列好的标准。
这种东西，看缘分。所以没有理由。
温穗默了几秒，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哦。”
。。。。。
一顿饭吃完之后，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那些事情。
温穗心情似乎还不错，胃口都好了很多。但是对周川的态度，他觉得好像也没有多大改观。
温穗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对他凶巴巴的，也不会那样近乎残暴式的对待。
她现在这样，倒让人觉得，更加疏远了些。
“那些衣服明天早上就送到了。”周川送她到酒店，想了想还是再次提议，“我给你在市中心买的那套房你可以去住的，什么都准备好了，不用一直这样住酒店，你要是觉得吵的话，郊区也有，很清静。”
“小川子，姐姐不喜欢清静，喜欢热闹，明白？”温穗踩着细高跟，转过身来歪头看他。
“另外，你觉得姐姐自己买不起房？”
周川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姐姐今天收了你的大礼，也不是那么不懂礼尚往来的人，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送给你。”温穗说，“a区那边的开发计划书，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别的姐姐没有，但是这点儿小事儿，还是能帮到你的，好好干。”
温穗眨了一下眼睛，“这份计划书，够你送我好几个商城了。”
说完，温穗摆摆手，极为潇洒地转身上楼。
很意外的是，按下电梯键的时候，电梯门一开，霜居然在里面。
温穗像模像样地先给她让了个道，“打算出去？都这么晚了？”
但是霜却没有出来，而是按着电梯键，没什么表情地说：“进来。”
温穗点头，表情了然，“哦你是来接我的。”
霜没搭理她，但是这并不影响温穗自我感动，“特意来接。”她划了个重点，表示被感动到了，“有你这份心，我瞬间觉得今晚的天气，格外温暖，哪怕我在外面luo奔，都是炙热的。”
“……”
霜懒得搭理她发神经，只是说了一句：“你现在买得起房？”
温穗安静几秒，随后有些不爽地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怨念，“……你又在我身上装窃听器？”
“防止人口失踪。”霜很理所应当地说。
温穗倒也不是很计较这点儿小事，毕竟她现在可是被眼前的这个女人bao养着。不管什么事儿，金主都是放在第一位的。
温穗脸皮也是越来越厚，理所应当地说：“这没毛病啊，这酒店都是你的，房有什么买不起？”
霜倒也没有反驳，“周川人挺好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电梯的数字已经跳了一半了。温穗盯着那不断上涨的数字，像是没怎么听懂。
她说：“不清楚。”她声音很轻，说的倒是实在话。
周川人好不好，她不清楚。
她现在已经不太能判断，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了。
或者也没有很明确的界限划分，人都是容易变的。
人性复杂。
周川确实对她挺好，但是她看不清实质。有些好是发自内心的，有些好是掺杂了利益的。
周川不属于后者，可是他的发自内心，不也是遵从在以他为出发点的“利益”吗？只是这种利益，与金钱无关。
何况，周川对她好，他就是好人了吗？
一个人的道德，人品，以及其他方面，只用他对她好不好这个标准，就可以全部衡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