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摇摇头。

    她没有受伤。

    但为什么心口也有些疼?

    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她道:“我没事,走吧。”

    关明君更加担心了,但眼下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开着车离开了这栋大厦,一路朝着明月湾而去。

    厉斯寒迟迟未醒。

    伤很重。

    肋骨断了四根。

    胸腔还有积血需要清理,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其他擦伤更是不计其数。

    南景把自己前段时间炼制的药给他喂了大半下去,还花费了好些药材布置了一个药浴桶。

    这些药配起来有奇效,对于这样的伤复原效果会很快。

    准备妥当后,南景实在没力气了,便喊来江野:“帮我把师父放进药浴桶里。”

    江野面无表情的来了。

    然后随手就把厉斯寒扔了进去,溅起一片水花!

    南景:“……”

    “大哥,你就这么对待伤患的吗?”

    “你让我放他进去,又没说怎么放。”

    “……”

    南景哭笑不得,也只能无奈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嗯。”

    江野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回头,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

    南景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见江野指了指嘴角,“你今天见到我,没有笑。”

    “现在呢?”

    南景扬起唇角。

    结果江大直男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丑。”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景气得脱鞋要砸他!

    关明君刚好抱着衣服走了进来,见状不由问道:“小姐你要砸谁呢?是江野吗?”

    “嗯。”

    南景默默把鞋穿了回去,见师父状况稳定,便叮嘱道:“关姐你先守一会儿,四个小时后换我来。”

    “不用了小姐,我已经安排好了佣人照顾主人,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那行吧。”

    南景这才离开了地下室。

    等回到自己房间时,没事情可做了,身体放空,思绪放空。

    那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就这么跃然于脑海。

    一幕幕清晰且锥心。

    南景躺在窗边的软塌上,不期然就想起战北庭被她无意伤出来的那一道口子。

    她的刀锋利非常,却没想到第一次见血,竟然是伤到了战北庭……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心里肯定恨她恨得不轻吧。

    南景苦笑。

    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厉斯寒已经醒了。

    南景迫不及待下楼,就见昨天还重伤昏迷的师父,现在已经穿戴整齐,身姿挺拔的坐在餐桌上。

    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以外,其他一切都好。

    南景松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语气有几分埋怨又有几分委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肯见我?”

    “哪有不见你。”

    厉斯寒笑了声,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愣是装出一副没事人的表情,说道:“给你当教官的那一个多月,你忘了?”

    “哪儿敢忘。”南景听着也笑了,“地狱式训练,我可忘不了。”

    在训练基地待的那整整两个月,苦虽苦,但效果却是神速的。

    她自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只是……

    沉吟许久后,南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你和战北庭之间,是有……什么仇吗?”

    厉斯寒这一身的伤,虽然不至于一招毙命,但也是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可见战北庭下的都是狠手。

    厉斯寒并不意外她会问这个问题,只道:“是有一些误会。”

    至于是什么误会,他却没有说。

    南景追问,“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座大厦里?师父,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

    “小景。”

    厉斯寒淡淡打断了她的话,突兀的问了一句,“还记得我当初见到你时,告诉过你的话吗?”

    “记得。”

    当时她还小,五六岁时遇到厉斯寒。

    那时候的厉斯寒和现在一样年轻俊美,压根看不出真正年纪。

    时至如今,南景依然记得,当时的厉斯寒摸着她的头,笑意温柔的对她说——

    “从此以后,我会护你一生周全。”

    所以在傅云城屡屡伤她心的时候,他当真动过想要杀了傅云城的心!

    南景挑眉,问道:“师父你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我身上有什么秘密,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厉斯寒摸了摸她的头,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会护着你,倾尽一生,尽我所能。”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种无法言说的暖意依旧袭上心头。

    南景点了点头。

    “我知道。”

    对于这点,她从不怀疑。

    所以昨天在那大厦天台上,她会毫不犹豫的从战北庭手里把他带回来。

    哪怕彻底得罪战北庭,也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这是教会她一切的师父,亲人。数十年的相伴,这种信任和感情早已无法比拟。

    南景没有再追问。

    至于战北庭……

    他必然是恨她的。

    就这样吧。

    这两天的周末,南景哪儿也没去,就待在明月湾给师父养伤。

    有了这两天的调养加各种药浴,厉斯寒的伤口已经在慢慢修复。

    估计再有个十天左右,行动起来就不会受到影响。

    与此同时的帝景湾。

    苏睦和燕迟坐在一起,两人一脸疲态,时不时唉声叹气。

    “这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

    “是啊……”

    结果这话刚刚说完,就见战北庭从外走了进来,俊脸阴沉,满身冷冽,“事情都做完了?”

    “没……”

    燕迟极小声的问,“老大,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你说呢?”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燕迟和苏睦互相搀扶着从舒适的沙发上起身。

    两个美男子啊,愣是在这几天连轴转的不眠不休中,变成了胡子拉碴,面容颓废的沧桑大叔!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燕迟和苏睦就差没抱头痛哭了。

    却听战北庭淡漠的声音传来,“行了,你们去休息吧。”

    说着他自己进了书房。

    门一关,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也没有人敢打扰。

    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外面是尘世喧嚣,而里面,是他一个人的世界。

    那千疮百孔,只剩下孤寂的世界。

    苏睦无奈叹息,“哎,又来了……”

    燕迟也跟着摇摇头,“再这么折腾下去,就算铁打的身体也遭不住啊。”

    从那天晚上从天台回来后,他们家战爷好像一夜之间,又变回了五年前那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暴戾阴鸷的一面。

    那时,煞神临世的传闻也由此而来。

    可在遇到南景后,他性情上发生了极大的转变。

    再不是那阴晴不定满身冷冽的模样,偶尔也会有柔情的一面。

    可是现在,一切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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