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之外夜色愈深,星光也逐渐黯淡,一轮弯月终于找准机会悄悄爬上了枝头,隐隐月色下山林间经由风,传来了飒飒的声响,经由风,带来了阵阵绿意的芬芳,那缕缕芬芳好似变幻出了游丝,缓缓爬啊爬,钻进了瑶尘的鼻尖。
突然,眼皮睁开,瑶尘明媚的眸子瞬间再次聚拢起了光,她如乌木般漆黑的长发在夜间微风的吹拂下四散开来,飘到了她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而当又一阵反方向的风再次来袭吹开这发丝时,她的眼神却已然与之前相比截然不同。
那眼睛里不再是充满了谨慎与防备,而是好似聚拢了漫天的星辰,好似夜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那样温柔,那样毫无攻击性。
瑶尘缓缓转动脑袋查看四周情形,最终,她的视线在迟渊身上停住了,瞬间她的眼中有了波澜,充斥着一股名叫喜悦的情绪。
瑶尘轻轻起身,尽可能放轻动作不去惊扰任何人,她慢悠悠抬起左脚,放下,又慢悠悠抬起右脚,放下……她一步一步来到了迟渊的身边,她蹲下了身子,凑近了眼前的少年。
瑶尘的眼中不知为何竟慢慢满怀热泪,她盯着迟渊一下子也不愿转移视线,她一边笑着一边终于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抚摸上了迟渊的脸颊。
“谁?
自脸上传来的细微异样轻易便唤醒了一向警觉的迟渊,他睁开双目一下子便看到了痴情望向自己的瑶尘,以及她那尴尬停在半空的手。
迟渊的眼里瞬间便涌上来了不屑,他毫不留情打掉了瑶尘的手,然后讽刺道“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故技重施假扮沐衣吗?哼你要假扮至少也应该易个容吧,不然实在是太容易被看破了
“迟渊……瑶尘眼中已经憋了好久的眼泪在听到迟渊这一番不讲情面的话后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可迟渊见状只是停顿了一秒便又继续不近人情起来。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我们就这样各司其职不好吗?你现在这样又是要打算如何算计我?
“我……我没有啊
大滴大滴的晶莹泪水流淌过瑶尘如象牙白般白皙光滑的脸颊皮肤,她拼命摇着头辩解,可迟渊却只是别过头去,看上去是那样嫌弃她、排斥她。
“瑶尘,你怎么了?
刑苍也终于被吵醒,一直以保护瑶尘为己任的他二话不说便冲了过去一把拉起了蹲在地上的瑶尘,并将她护在了身后。
“迟渊你又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明明是她突然冲过来就对着我哭好不好,你应该回过头去问你的女神才是吧!
迟渊百口莫辩,也不想争辩,而刑苍在听到他的话时这才回过头去看瑶尘的状况,可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把他吓了一跳,眼前那个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人是谁?瑶尘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就连曾经带兵打仗几次三番深受重伤差点无力回天之际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
刑苍语气冰冷地后退了一步质问起了眼前的瑶尘,但瑶尘却当她不存在似的完全不搭理她,看来她还仍旧沉浸在迟渊方才的冷漠态度里呢。
可……
迟渊在听到刑苍的怀疑时却突然眼前一亮,他只觉脑子里像是有两根线突然接上了似的,跳出对瑶尘的偏见不看,他想起了洗清池前发生的场景。
是沐衣,沐衣的意识在瑶尘的身体里觉醒了!
迟渊大喜,当下便起身朝沐衣而去,可正当他趁着刑苍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将他一把推开时,本来还一脸哭丧着的瑶尘却突然脸色大变,一个闪身轻松躲开了迟渊即将扑过来的身躯。
“哟,你竟也有认不出自己爱人的时候呢?那些什么海誓山盟看来都是屁话
瑶尘抬手一边拂去脸上的泪珠一边对一脸懵逼的迟渊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
“我什么我,一个不留神被你的沐衣钻了空子罢了,哎可惜了,她废了如此多功夫好不容易能趁着我熟睡之际占据这身躯片刻,以为能跟你卿卿我我一番却被你无情推开,只怕是要伤心好一阵子最近都不会出来了哟
瑶尘一脸遗憾地摇着头,可那模样看在迟渊眼里却只觉得刺眼,他悔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怨恨自己对瑶尘实在是偏见太深,压根就忘记了沐衣这回事。
“你快点把她放出来,我要亲自跟沐衣解释
“恐怕不行瑶尘摇头道。
“为什么?
“沐衣出不出现全凭她自己意志,我可左右不了
瑶尘此番话却是让迟渊更加难过起来,他一时悲伤与悔恨情绪交加,但偏偏又无计可施,唯一的办法大概只有等下一次沐衣自愿出来吧,但那又该是什么时候呢?迟渊摸不准,便只能紧盯着瑶尘一举一动不放松,这也让后来刑苍防他更甚了。
再说刑苍,他属实是被眼前状况搞得一头雾水,瑶尘这是精神分裂了吗?变脸比翻书还快?而且从瑶尘和迟渊的对话里似乎这一切还跟迟渊有关,这是……迟渊都知情,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吗?
“瑶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刑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而瑶尘见事情也瞒不住了,索性便全盘托出,不过事情若要真的全部说完大概还是需要些时间的,最早该是追溯到什么时候呢?罗相?瑶尘其实仍旧不愿意把自己的糗事完完整整说出来,于是她自动忽略了一些情节,主要还是提了提沐衣身死那段,在罗相的沐衣那段,以及洗清池的她自己那段,瑶尘尽量把罗相的自己全撇开,尤其是……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