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出了声,把怀里的人放在地上,亲亲他的发顶,深吸一口气,于是那已经非常熟悉的、我们一同买的洗发水的味道就迎面扑来。
那是吃饭时窝在我怀里,看书时落在我臂弯,夜深人静时被我绕在指尖把玩的,他鸦羽般的黑发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啊啊。
真的......
太想、太想他了。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埋首在他柔软的肩颈。
“......开玩笑的。我也想死你了。”
“......”
太宰依然用双臂环着我,在被亲的时候猫一样微微眯着眼睛,然后像是被摸顺毛了,鼓起脸颊说:“......都六个月了......说是最大的间隔,我看是每次都是这样才对吧?我不守时的男朋友先生?”
“......对不起啊修治君,真的是因为那个头目太多疑了,而且党羽比估计的还要多,我这还是刚结束就跑过来了......”
我内疚地揉揉他的头发——啊,是我爱的手感——,摘掉手套,把一直拿在手里的购物袋打开,拿出一罐已经开罐、套着杯套的啤酒,放到他手心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掌拢住他捧着罐子的双手。
“......但是这次我会呆一个星期左右哦。”
“......真的吗!”
太宰的眼里一下子放出星星一样的光来,刚要说些什么。
对面的芥川在此时从双重冲击之下恢复过来,眉弓紧紧蹙起,不见底的黑色瞳孔看向这边,眼神比之前更凝重,也更寒冷。
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替身......吗。”
......
......啊?
不是,这孩子......几年不见,怎么说话呢这是??
聊天室“大脑空空如也”(3人)
秘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捶桌.jpg)
献给虚无的供物:......咳、卡卡,恭喜你成为你自己的替身(滑稽.jpg)
......很好。我知道你们爱我,隔了这么远还如此及时地落井下石,真的辛苦了。
当呼吸化为空气:......我谢谢你们二位,太有帮助了,真的:)
献给虚无的供物:......哈哈,不过你的运气确实是......
秘史:是啊,原本在横滨就用你原本的脸也没什么问题。反正每次出勤都会换一种样貌。
献给虚无的供物:......但谁能料到,两年都没交集,偏偏在今天遇到这些人......
确实,我现在没打算在太宰面前以别的面目示人。
今天感知到新社员有难所以赶了过去,但也没能料到那会是黑手党的作为、更不必提会见到旧识,就没有伪装。目前看来也没有被认出来,毕竟年龄不对,而且我当年的气质也是经过掩饰的。不成太大问题。
然而脸终究是几乎一样的,所以芥川在信息不足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判断也合乎情理。
......但我不知为什么心底还是感到了一丝狂躁。
于是我用一双唐娜牌的死鱼眼看着对面的芥川,不发一言。
“......呀,芥川君。”
太宰悠然转过身来,双手插在兜里,面对着他,眼中的神色沉淀下来。
芥川用沉冷的声音作出回答。
......
这不就暴露了他们两个也是认识的吗。
修治君的同伴,现在还不知道他原先是黑手党吧。......虽然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也不会作何反应的,但对于新社员,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往那个方面想。
******
“诸位这么为难敦君,我可是很苦恼的。还请不要继续这么做。”
太宰微笑着说。
然后敦就茫然地看着芥川咳嗽几声,说:“人虎的人头,在黑市有着七十亿的赏金。......在下知道无法胜过您,今天先就此别过。但如果贵社执意干涉,那么届时港口黑手党只能从贵社这里取走这个金额了。”
“哦——?打算跟侦探社开战啊。那就请你们放马过来吧。”
太宰依然笑着,方才温柔的神色却尽数褪去,他的眼神里,是和对面的黑手党一样的晦暗无光。
“——随时奉陪。”
芥川冷冷地说了一句:“改日定登门拜访。”然后用黑兽带着樋口,几瞬之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
直到危机完全解除这一刻,敦撑住双膝、拼命地深呼吸一口气,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七十亿,真不少钱呢。这么难为这小孩?”
另一边,路德维希若有所思地说。
“......嗯,所以得去看看是谁呀。但是我来就好,你不许去哦。”
太宰眯着眼睛啜饮一口啤酒,很满足似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身体一歪,脸颊埋在路德维希肩膀上,被他用手臂一把环住。
明明很高挑的一个人,此刻却好像一只蜷在人类怀里、尾巴尖缠绕着人类的手,浑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叫嚣“这是我的”的猫咪一样。
猫咪赖在人类怀里,舒服得半闭上眼睛,喵喵地叫了起来,“唔......今时严重不足、我要难受死了,这一周你只许陪我,哪里也不许去——”
(“今时?”敦迟钝地想。)
“放心好了。本来也只会是这样。”
路德维希轻轻用食指刮了一下太宰的鼻尖,这么说道。
然后回过头去,对着依然在死机状态的侦探社另外三人说:“我们先回社里吧?谷崎君、谷崎小姐,中岛君?”
“......好的,路德维希先生,欢迎回来。”
用手护着以和另外两位同样的姿势扒在自己身上的直美,谷崎用有点飘渺的声音回复着,和敦一起,跟在他们后面,一路梦游回了侦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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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德维希先生!”
我进门的刹那,国木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按着额头长出一口气。
“......欢迎回来。——啊啊不如说可算回来了。再这样下去,大概国内第一起被工作搭档活活气死的案例,也就要由我开创了吧......这种程度的计划外,绝不能被允许......!”
“——国木田君你变了,你怎么可以告状?!”
太宰露出不可置信的谴责眼神,刚要说些什么,我就用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走上前去,递给国木田一个刚从慕尼黑带回来的、我拜托大师特制的手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