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幸介你打到我的头了——”
“我才没有!略略略!——”
“喂你们别闹啦,今天可是来了客人啊——”
这是追跑打闹或试图阻止的其他小孩。
“——这个哥哥我见过的吧?”
这是有些懵懂的,也是唯一的明白孩子咲乐。
“对啊,我送过你一朵花哦。真高兴你还记得。”
坐在织田新家的地板上,我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那哥哥怎么一下子长这么高了?”
咲乐迷茫地说。
“是魔法——”我竖起一根手指,欣慰地看着其他小孩在听到这个词后停止打闹、齐刷刷地眼睛放光向我这边看来,“你们也想长得像我一样高的话,一定要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哦。”
——虽然,一个残酷的事实是,身高几乎完全是由基因决定的。
但这种后天努力根本没用、一切天注定的事未免让人心寒,况且我给他们灌输这种思想,也有助于他们从小养成健康的生活习惯——不像我家里的这只不听话的猫咪,还得让我时刻看着管着——所以我毫无心理压力地这么说了。
“——诶,居然这么哄骗小孩子,真是太坏心眼了。是糟糕的大人呢。”
太宰一脸狐狸一样的笑容,背着手踱过来,弯下腰,以孩子们听不到的声音说着。
“——骗得这么熟练,想必是惯犯了吧?——啊啊,想想也是!当年装成纯良无害的小朋友,一通花言巧语把我哄到手,结果露出了本来面目、对我骗身又骗心,现在还要独守空房,我的青春年华啊——”
“......真的吗,绷带哥哥?”
最后一句话他是以正常音量说的,旁边的小孩都听到了,此刻正以看有害垃圾的眼神看我。
“......离事实不能再远了好吗。真是没天理了。”
我黑着脸说。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的小孩以控诉的眼神看我、而我以控诉的眼神看他,太宰特别快乐地笑了起来,捶着地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甚至隐隐泛起泪花,“......啊啊看到小朋友被当成坏人真是太新鲜了,好好笑啊哈哈哈哈——”
......一下子就想起了我当年背着小书包,被他肆无忌惮嘲笑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还真有点怀念。
“......修治同学。你男朋友被抹黑,你就这么高兴?”
我有些心累地把他揽进怀里,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旁边的小孩立刻急了:“你这个大坏蛋,你还打绷带哥哥!!”),说:“得了,笑吧笑吧,笑一笑十年少。”
“......”他在我怀里继续一抖一抖地笑着,蓬松的发丝微微颤动,细瓷一样的脸颊上泛起浅浅的红晕,仰起头,用一双潋滟的、仿佛盛着星光的眼睛看着我,说:“......十年少的话,你可就要被抓起来了哦,今时先生。”
然后他看向那边的几个孩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抱歉啊,刚刚是骗你们的。——这个人对我,是好得不能再好啦。”
“——是吗,真高兴听见这样的话。”
织田平静的声音传来。
“......太宰君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了,今时君。”
坂口跟在他后面,扶着眼镜走了进来,脸上是尴尬和感动交织的表情。
“——呀,织田作,安吾!”
太宰兴高采烈地冲他们招手,我也站了起来,“织田先生,坂口先生。”
“好久不见,今时。”
织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迄今为止的事,很感谢你。——食材已经买好了吗,麻烦你们了。”
我为他无缝转移话题的功力所叹服,提起身边的购物袋,说:“都买好了。一会儿我和您切吧。”
“所以果不其然是螃蟹火锅吗......”坂口的吐槽仿佛已经成为了和呼吸一样的本能,毫无犹豫,张口就来。
“不知为何我对此真的无法感到丝毫的惊讶。倒不如说有你们二位在,太宰君真的得意忘形到飞上天去,也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那有什么不好~?”太宰说,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还是说、安吾你难道在嫉妒吗?不会吧不会吧——?”
“......不,请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惊觉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向着带小孩的家长靠拢,不免有些感慨而已。”
坂口一推眼镜,沉着有力地回击。
“织田作先生和今时君请放心地去吧,我会尽全力看管好这里的六个孩子的。”
“诶,已经擅自把我和孩子们归到一起了吗——?真是有家长的自觉呢安吾。那么加洗洁精的热啤酒就拜托你这个家长帮忙找来啦,哦,我还要不含□□的咖啡——”
“没有那种东西。而且麻烦你不要在未成年人面前说什么加洗洁精......!”
在太宰和坂口吵闹的声音(还有一旁孩子们的加油助威声)中,我和织田悄悄地溜出了房间,来到楼下的厨房切菜。
***
说是切菜,其实真的就是切成几段届时下锅炖就可以了。只不过东西稍微多了一点而已。
修治君虽然挑食,但靠我还是养得起的。
我和织田开始机械地手撕蘑菇、揪生菜、切肉片萝卜片辣椒柿子椒。
这种活计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几乎可以不用看着手底下的东西就可以完成,我打量了一下干净敞亮的厨房,说:“您现在都是自己做饭给孩子们吃吗?”
“嗯,现在有时间了。”织田把切好的菜倒进盘子里,“之前洋食馆的老板也换地址了,离这里不是很远,偶尔会过来帮忙,我也在向他学习做饭。他也说很感谢你。”
“不用谢的,织田先生。我很高兴能帮到您和老板还有孩子们。”
想起当时我们两个如何费尽心思瞒着太宰安排孩子们、还有请悦子小姐做出的引Mimic入瓮的幻境,我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真都恍如隔世了。
“说起来,有一件事情我有点在意。”
织田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说。
“——当时听说太宰他叛逃之前做的那些事,说实话我是相当吃了一惊。虽然可以理解他的动机,但还是觉得,就算是以我这样的旁观者的角度,也有些难以释怀。”
“......”
“太宰的心情,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作为友人,也大概可以向你担保他的心意。但我也想确认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