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与他烈爱一场 >第 106 章 火灾
    夜色浓稠,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一阵冷风穿堂而过,贺轩后背被冷汗浸湿,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

    张阿姨已经被他轰走了,临走时嘴里嘀嘀咕咕,似是有什么不满。

    但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父亲刚从婚礼现场回到家,就被纪.检的人带走了,那么突然,那么冷漠,一点不顾及同侪多年的情谊。

    他应该不会将自己拖下水吧?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不是吗?

    书房的门被反锁。

    贺轩像头暴怒的兽,狂躁地拉开所有柜门和抽屉,从里面翻出成堆的资料文件,一沓沓往碎纸机里塞。

    举报信、合同、传真、购物小票……不管有用的、没用的,全都销毁,一件不留。

    太慢了、太慢了……

    贺轩双目猩红,盯着碎纸机的入纸口,那台机器的小嘴咽进一摞资料,再吐出一堆纸屑,不急不缓的,仿佛外面的惊涛骇浪都与它无关。

    不、这样不行。

    贺轩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纪录片,调查人员为了取证,将碎纸机的纸屑搜集起来,像拼图一样,还原了所有的资料。

    那部纪录片叫什么来着……

    贺轩思绪飘忽,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回忆这个无关痛痒的小事。

    哦,想起来了,叫《利剑高悬》,讲反腐的。

    真是应景。

    一地残屑,满目凄凉。

    贺轩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曾以为稳如泰山的贺家,顷刻间大厦崩塌,昔日同侪如鸟兽散,举目四望,竟无一人伸出援手。

    世态炎凉,人心可笑。

    还有那个许皓月,真是小瞧她了,居然用这种愚蠢的方式报复他。

    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

    不知笑了多久,仿佛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被消耗殆尽,贺轩晃晃悠悠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只银制打火机。

    火苗蹭地一下窜起,在夜风中摇曳,一晃一晃映在他充满血丝的瞳仁里。

    满地的碎纸被点燃,几分钟后,书房里弥漫起呛人的烟雾。

    贺轩拉开书房的门,踉踉跄跄地走到另一端的卧室,铺着绣花龙凤被的大床,被一件华丽的婚纱裙占了大半。

    许皓月赶在他之前回来了,换了婚纱,又迅速离开。

    除此之外,卧室里一切如常,什么都没有少。

    她走得倒干脆,只留下这件充满讽刺意味的婚纱,似是冷漠羞辱,又像是在无声告别。

    贺轩慢慢俯身,唇贴近洁白的裙摆,落下轻轻一吻。

    这大概是他生命中最纯粹的一个吻,没有情.欲,没有愤恨,只有深深的遗憾。

    一厢情愿了那么多年,终究爱而不得,遗憾最后都变成了温柔的伤感。

    起身时,裙摆已经窜起了焰火。

    夜色中,贺轩提着行李箱走出大门,身后的小楼已是火光冲天。

    走出不远,他又疾步返回,穿过烈火和浓烟,到厨房里抽出一把最结实的菜刀,冲到后院的玻璃房里,对着那棵瘦弱的凤凰树,咬紧牙狠狠砍下……

    “咔嚓”一声,树干断成两截。

    他发了疯似地拼命挥舞着菜刀,一下又一下,直到地上满是木渣碎屑,理智才终于回笼。

    远远地响起了啸叫声,划破夜空,尖锐而持久。

    贺轩脊背发凉,定下神来仔细聆听,才辨出那声音是火警。

    他扔了菜刀,提起行李箱匆匆逃离,一如他从自己的婚礼现场仓皇逃脱的狼狈。

    他没开自己的车,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刚坐进去,一队消防车呼啸而过,依次驶进了别墅区。

    司机探头张望了会儿,脸上渐露不忍,唏嘘道:“来了这么多辆,估计是场大火,消防员真是辛苦啊。”

    贺轩正用手机订机票,闻言头也没抬,随口说:“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干这份工作,领这份工资,就该吃这份苦。”

    司机大叔回过头,惊诧地看着他,眼里有一丝忿忿不平。

    “都是爹生娘养的娃儿,没有谁该去送死。”

    贺轩这才抬起头,催促地挥了挥手,“废话那么多!开你的车!”

    他订好了最近一班飞往旧金山的机票。像他们这种二代子弟,通常都有几本护照,出国轻轻松松。

    出租车开到航站楼外,贺轩才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前方停了一溜儿警车,晃眼的光闪烁不停,每个大门口都守着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位乘客的脸,看见亚洲面孔的男性,都会上前询问,核查乘客身份。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经常出国,从未见过这种戒备森严的情景出现在国际航站楼。

    出租车正在减速停下,贺轩突然如梦初醒,猛地拍打着司机的后背,急声吼道:“别停!继续往前开!”

    “可是到了啊……”司机大叔一脸懵,踩刹车的脚下意识松开了,车子缓缓前行。

    贺轩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扔到司机怀里,语气冷冽地命令道:“继续开!快点!”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吴山码头。

    贺轩警觉地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疑似警察的身影,这才放心地提着行李箱下了车。

    他刚刚联系到一位道上的朋友,能帮他混进货轮,偷.渡到马来西亚。

    到了那里有人接应,再找机会飞往美国。他在那里有绿卡,有房产,有股票,下半辈子依旧能潇洒自在。

    走在晃荡的栈桥上,贺轩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夜幕笼罩下的城市。

    从此以后,这里的长夜和灯火,都与他无关。

    --

    码头不远处一间破败的车库里,陆成舟和几个兄弟闷头抽着烟,状似漫不经心,神经却高度紧绷着,稍有风吹草动便全体起立、神色戒备。

    直到车库门被自家小弟打开,带来两个提着手提箱的陌生面孔。

    “浩子哥,就是这俩人。刚刚对过暗号了。”

    林子浩掐灭了烟,站起来抖了抖皮衣上的烟灰,又整了整裤腰,这才幽幽抬起眼,斜乜向面前的两人。

    “看着面生啊。”他抬了抬下巴,语气很是不屑,“你们大哥呢?”

    那两人态度不卑不亢,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答道:“震哥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还请浩子哥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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