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辰的话对蔚凉来说,无疑是有用的,但这不代表她可以释怀。

    怀着沉重的负罪感,她根本没有办法面对顾千珩。

    陈旧的过往,就像是一道结了痂却难以愈合的丑陋伤口,剥开血痂便会血流不止,按耐不动又隐隐作痛,多看一眼都会觉得难受。

    缺失的回忆让她无奈又痛苦,难道这辈子注定要和顾千珩相爱相杀吗?

    蔚凉才刚刚感受到什么是爱人的感觉,她以为慢慢的就能好起来,秦楚曼也会接受关于她的一切,可当真相摊开在众人面前时,蔚凉失去了对抗一切的能力,只想躲起来当个丢盔卸甲的逃兵,谁都不要发现她。

    蔚凉到现在都不敢打开手机,她害怕看到朋友们的关系,更害怕顾千珩发来的消息。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蔚凉希望顾千珩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杨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她醒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蔚凉,还有木制茶几上放着的两杯水,她知道有人来过。

    她伸了个懒腰,在蔚凉身边坐下来。

    “下午谁来找你了?”

    蔚凉的思绪还没停止,杨格懒洋洋的声音就传到了耳畔,她有些恍惚的眨了眨眼,这才简洁的回答道:“洛星辰。”

    杨格尾音上扬的嗯了一声,说道:“我刚睡醒才发现他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所以你和顾千珩到底怎么回事?”

    蔚凉觉得她现在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摇一摇说不定就能糊墙了。

    她把紧盯着墙壁的视线转移到杨格的身上,这个时候,或许只能找杨格相信办法了。

    蔚凉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

    “杨格,假如有一天你谈恋爱了,结果发现自己的父亲伤害过你男朋友的父亲,并且双方都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你会怎么办?”

    她觉得这个问题的角度有点刁钻且狗血,但还是认真思考起来。

    “如果整件事都是我父亲造成的,我当然会想办法弥补对方,但是肯定不会继续在一起了,背负着仇恨的爱情是很难继续走下去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的男朋友不介意,那男朋友的妈妈呢?那可是她的丈夫,怎么可能不恨我?本来婆媳关系就很难处理了,这要再扯上什么无法挽回的伤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难受,还不如分手。”

    蔚凉抿唇,轻声问道:“如果补偿的话,要怎么补偿?”

    杨格啧了一声,觉得她今天很奇怪,怎么总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失去至亲的痛是无法弥补的,但是如果非要补偿,当然是用钱啊,能给多少就给多少,然后在他面前消失,永远不要出现,至少看不见我,他们不至于这么难过。”

    顾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况且蔚凉现在的处境跟寄人篱下没什么区别,更拿不出钱。

    杨格说的这个办法显然行不通,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了。

    在他面前消失,永远也不要出现,至少这样,顾千珩不会无时无刻都想起难过的事情。

    蔚凉整个人都变成萎靡起来,耷拉着肩膀就像个无骨人一样半倚靠在沙发上,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黯淡无光。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具躯壳。

    杨格说完,打量了蔚凉一眼,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难以置信的问道:“顾千珩他爸的死跟你爸有关?!”

    千代是国内的龙头产业,顾家更是全国首富,想要低调都难,所以关于顾家的事情就算公关极力遮掩,还是会流传出一些小道消息。

    顾千珩的亲生父亲顾盛世是顾家最引以为傲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开创了千代盛世,更是一举打开国际市场,这样一个耀眼得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没有人能接受他的离奇死亡。

    顾家在第一时间压下了所有的消息,但还是有媒体竞相报道,其中流传得最广的就是顾盛世的死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关于凶手的传言更是千奇百怪。

    杨格在喜欢上顾千珩后,也打听过类似的消息,甚至还在网上披着马甲跟网友们一起咒骂害死顾盛世的人,但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居然和蔚凉有关。

    蔚凉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不争的事实,但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心底深处冒出来的苦意在舌尖蔓延开,她几乎无法呼吸,只能捏紧双手。

    蔚凉简略的和杨格说了事情的经过,包括今天洛星辰的来意她也复述了一遍。

    杨格听完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也有些难以消化,但比起恍惚无措的蔚凉,她的大脑显然更清晰一些。

    “我刚刚说的是如果一切都是我的父亲造成的话,我会怎么做,但如果这一切不能完全怪我的父亲,其实还是有回旋余地的。”

    蔚凉苦涩的笑了笑,就连声音都苍凉了不少。

    “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杨格听完这段故事,已经彻底清醒了,她也不能让蔚凉继续萎靡下去。

    她抬手强行让蔚凉转过来,面对她,认真的说道:“我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安慰你那就更不可能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振作一点,先听我把话说完。”

    蔚凉眼神空洞的看着她,勉强点头。

    杨格继续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陆江山的过错,你的父亲也是受害者,他在来的时候肯定不知道自己的小叔子干的是绑架的勾当,所以当他知道实情后,第一时间就帮助顾千珩逃跑,而且在火车开来的时候,也试图挽救顾千珩的父亲,只是……所以,阿凉,你先别急着难过,咱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先将坏人绳之以法吗?”

    “你的意思是……?”

    杨格为了激发蔚凉的斗志,像个打了鸡血的中二少年一样撸起袖子,表情浮夸。

    “秦楚曼不想追究下去,应该就是不希望让仇恨蒙蔽双眼,影响未来的生活,但是陆江山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他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就算了,现在还想着算计顾家算计你,难道你不应该站出来保护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把坏人绳之以法吗?”

    蔚凉的内心深受触动,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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