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陆家目前的经济状况，就算是把所有资产都抵进去，净身出户都无法还清龙爷的债款。
到那个时候，陆景峰才会发现，其实蹲监狱比四处躲债要轻松多了。
司沉静心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一点都不觉得陆家人可怜，反而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抵债。
“律师那边既然已经沟通好了，我就不多加过问。”司沉晚上还有个约，就不继续在总裁办公室里消磨时间了。
窗外的风灌进来，洗礼着办公室里的酒味，很快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他走到窗前，就这样迎风站着，盘踞在心头多年的心结，总算是可以解开了。
看来，今晚不论如何，都是要回家一趟的。
顾千珩给蔚凉发了个信息，让她晚上自己吃饭，不用等着，就坐上专车回了顾家别墅。
几天没有回来，家里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秦楚曼看到他时眼里闪过欣喜，不过很快就掩盖过去。
“阿凉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最近太忙都没时间过去看她。”最先开口的是顾千惠。
虽然身上的酒味散了，但舌尖还有些发苦，他倒了一杯茶润喉，这才道：“挺好的，vanity fair时尚杂志那边的工作也很顺利。”
顾千珩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但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你也真是的，干嘛不让她多在家里休养几天，这么急着去工作。”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阿凉的性格，不是我能劝得住的。”
顾千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确定坐在主位的人没有露出异样，这才放心。
她不知道上次二人在房间里聊了什么，但是顾千惠清晰的感觉到了秦楚曼的变化，她似乎不那么排斥蔚凉了。
顾千珩的目光看向对面的人，开口道：“妈，下周一陆江山的案子开庭，你要去吗？”
“什么？”秦楚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以为是幻听了。
她一直以为这群孩子找不到证据，案子也会无疾而终，却没有想到真的开庭了。
秦楚曼当然也想过惩治罪魁祸首陆江山，但真正肇事逃逸的是那个货车司机，如果要量刑的话，司机找不到，陆江山也可以想办法为自己开脱，最终谁都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他们才放弃了上诉。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逐渐接受了顾盛世的意外死亡，只希望孩子可以健康成长，所以也极少提及这些伤心往事。
多年后，再与陆家人产生交集，秦楚曼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避。
顾千珩目光坚定的说道：“我找到了他当年蓄意杀人的直接证据，那个司机也找到了，陆江山愿意认罪，您先去听一听吗？”
这一刻，客厅的时间仿佛被人强行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秦楚曼道：“我去。”
顾千珩有些犹豫的说道：“到时候阿凉可能也在，妈，你……”
别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秦楚曼觉得这句话在他们家反过来了。
想到这些，秦楚曼就觉得一阵头痛。
她道：“我活了大半辈子，识人断面的本事还是有的，阿凉不是什么坏心的人，不然也不可能平稳的在顾家住八年。”
这话也算是给大家打了一剂强心剂。
顾千珩沉声道：“妈，我说过，会让爸爸妈妈在天之灵安心的。”
“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的。”聊及过往，秦楚曼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千惠一把将二人抱住，说道：“坏人已经抓住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事情确定下来以后，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末。
为了明天去法院听宣判，蔚凉提前向公司请了假。
蔚凉躺在沙发上，有些不安的问道：“他真的会老实交代吗？”
在她的认知里，陆家人无利不起早，且绝对不会做对自身不利的事情。
顾千珩正在削苹果，淡声道：“如果他想让儿子陪着蹲一辈子大牢，当然可以不交代。”
“也是，还是你们厉害，想到从陆景峰下手。”她知道对方最近都在忙这件事，人都瘦了一圈，忍不住露出心疼的表情。
顾千珩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开口道：“别想那么多，以后陆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十一年前，从她走丢的那天起，蔚凉就和陆家没有关系了。
她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那个货车司机的？”
顾千珩忽然讽刺的笑了一声，道：“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只是那人很少在京都出没，家人也全都搬到了别的城市，陆江山想故技重施，能联系的人当然也只剩下对方。”
“你是说，上次冲出来撞我的人，就是十多年前撞死……”蔚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些人怎么敢这么嚣张！
顾千珩点头，印证了她的猜想，道：“顺着司机这条线，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他也愿意出庭作证，交代陆江山的所作所为。”
这些人坏事做尽，哪怕真的良心发现，也绝对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没有人能猜透人心，因为这是世界上最令人作呕的东西。
蔚凉心情复杂的问道：“应该提了条件吧？”
他随意的擦干净手上残留的汁水，也靠在了沙发上。
顾千珩想到那天与司机谈话的内容，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双手压在脑后，开口道：“他的女儿明年高考，想要重新回京都，并接受最好的教育。”
蔚凉的脸上也露出了讽刺的神情，还真是蛇鼠一窝。
自己坏事做尽，却还期盼着孩子能有远大光明的前途，有这样的父亲，就已经注定了是一辈子都挥散不去的人生污点，又谈什么可笑的未来？
司机在撞向二人的时候，有想过他们的孩子吗？司机撞向蔚凉的时候，有想过一个脆弱的生命就此流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