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璇玑怒目而视道:“从此以后,我们生死不见!”

    柏麟垂首,额前的银丝没了发冠的束缚纷纷滑落遮住了他半边眼眸。对这三界,他问心无愧,只是对于那个男人——罗喉计都,柏麟始终觉得亏欠了他,连带着连累了褚璇玑和禹司凤。若是方才罗喉计都要做的不是打翻鸿蒙熔炉,而是要抽他的筋骨,柏麟心中也是愿意的,毕竟他心中有愧。此刻在眼前的是褚璇玑,若是褚璇玑继承了他的意志,那么“生死不见”这四个字大概也是他的本意,他便应允道:“好,生死不见。”

    “嗯……啊!”褚璇玑脊椎一紧,突然痛苦地□□起来,周身弥漫着浓郁的魔气,骨骼咯咯作响,她身子微晃,眉间的魔光已经消失——罗喉计都竟从她体内分离而出!

    天庭薄雾渐渐散去,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罗喉计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踱步来到柏麟身前,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喉中发出两声可怖的干笑,嘲讽道:“生死不见?柏麟吾兄,君之算盘打得可真响啊!”长袖一挥便将柏麟引到身前,虎口指尖死死扣在这个面色惨白的男人颈间。

    “住手!”腾蛇喊道,“罗喉计都,帝君他已经沦为散仙,你还要怎样?!”

    “还要怎样?”罗喉计都眼眸中红光闪动,恶狠狠道,“当年吾之真心错付,换来了什么?他可知这扒皮抽筋之痛?可知比这扒皮抽筋之苦更痛的是……”欲言又止间,罗喉计都的胸膛不可自抑地起伏着,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腾蛇和司命几乎快要扑了上来。柏麟抬手阻止,威仪犹在,那二人再不敢动弹半分。罗喉计都见状,嘴角微颤,笑道:“此刻尔等在吾眼中不过都是蝼蚁,就算现在捏死柏麟,尔等又能如何?竟还想妄图反抗吾?而君,自顾尚且不暇,竟还有闲工夫担心其他无关紧要之人!”

    柏麟虽然散尽修为,可风骨不减,向来隐忍,哪怕此刻就要被掐得气绝、扼得眼角泛红却仍旧一声不吭。腾蛇生怕柏麟真有不测,手中攥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倒是褚璇玑的哭声打破了这片刻宁静,罗喉计都忽得将手一松,柏麟身子无力往下一坠。司命眼疾手快冲了上去,扶住柏麟后背。罗喉计都挥掌将司命击退。柏麟骤然失去支撑倒了下去,单膝跪地,终究忍不住呛咳了起来。罗喉计都拢住衣袖,似乎看到这样孤立无援的柏麟才能叫他心满意足。

    鸿蒙熔炉仍散发着炙热的温度,烫得人浑身不舒服,罗喉计都看向褚璇玑,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将血珠打入禹司凤胸口,冷漠道:“褚璇玑,今日,吾将一半心魂赐予禹司凤。不日,他便能够苏醒。而柏麟和你的帐也算两清,他再也不欠你什么。从今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柏麟我会带走,以后与你也再无瓜葛。”

    未等众人理清这几句话的含义,罗喉计都振臂将柏麟卷起,低声道:“吾为君偿清了这人情之债,君欠吾的又深厚了几分。君散尽修为也平吾心中怨气,且随吾去往魔域,生生世世不得而出!”言毕,罗喉计都略过之处风起云涌,众人纷纷以袍掩面,待到回神之时,柏麟也已不见了踪影。

    “不好!帝君!”司命惊呼。

    不出罗喉计都所言,那原本没了气息的禹司凤果然转醒了。褚璇玑环抱着禹司凤仔细查看,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见到禹司凤安然无恙,腾蛇也为褚璇玑高兴,但他始终心系柏麟,蹲到褚璇玑身边咬了咬下唇开口道:“臭小娘,我知道你对帝君有怨,但他所做一切皆为苍生,如今他自废功法、宛若凡人,又被罗喉计都带走,我担心他身有不测。现在也只有你才能感受到罗喉计都的下落。你能不能…”

    “腾蛇。”褚璇玑打断道,“你刚才也听到了罗喉计都所言,他救了司凤为的就是让我和柏麟划清界限,如果我再去为了柏麟去寻他,岂不是让我不守承诺。”

    腾蛇拉住褚璇玑的衣袖道:“可是罗喉计都那么狠帝君,他会没命的。”褚璇玑低眉,柏麟亦是昊辰,他们之前确有兄妹之义,转念看向怀里的禹司凤,她又狠狠道:“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纵使死了也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松开了褚璇玑的衣角,腾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停地摇头道:”你不懂,帝君他对我很好,很宠我,不管我烦什么错误,他都不会真的怪罪我。他一直是个好人,只是用错了方法。”

    司命拿着纸笔默默道:“你们都说帝君做了那么多坏事,他到底做了什么坏事竟要令你们恨之入骨?”

    一众神官更是默默低下头,他们本就为柏麟散尽修为之事而心有不甘,此番罗喉计都在天界把人掳走更让大家难堪。

    此情此景,天帝终于开口道:“一切且是天道。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些都是少昊的命数,天命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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