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送牛奶的铃铛声在BTO基地门口响起来，阿姨把牛奶带进来，贴好标签，放入冰箱。
鱼蓓一夜没睡，还去花园里跑了十来圈，直到看到乔明朗的窗户亮灯，才擦擦汗水走进来。
一边喝新鲜牛奶，一边读秒，一杯奶喝完，也没注意到阿姨惊讶的反应，径直走上楼梯。
乔明朗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最深处，路途遥远，鱼蓓脚步越来越沉重。路过自己门口的时候，拿起门口准备好的东西，像是要踏上某种征程一样，负重前行。
刚走到门口，乔明朗的门开了，西装笔挺，精英气质，跟昨晚慵懒睡意完全不一样。
“早？”乔明朗眼神上挑，询问鱼蓓。
“我要留在BTO。”鱼蓓把手里的东西推给乔明朗，乔明朗伸手接了。
这是他昨晚不接的东西。
“我的电脑，还有私人手机，都给你。今天起，我就是个职业选手，纯职业选手。”
乔明朗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为什么来BTO？”问了几遍都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但鱼蓓还是又一次被提问了。
“不是为国争光，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体现自己样样都行。以前我没回答你，今天我也不会说，但是，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的信任我。”
没有什么比乔明朗的信任更有意义。
“小姑娘，变了不少啊。”
鱼蓓抿嘴。
“你也不大，作为电竞选手也年轻。”
乔明朗手一顿，然后扬了扬手里的电脑：“这个电脑我收走了，别想那么多，好好打游戏。”
“你还可以再教我吗？像昨天，我学到很多。”
乔明朗勾勾嘴角：“看你今晚的考试成绩。我去公司了，晚上见。”
鱼蓓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晚上见，难道乔明朗晚上真的要来现场啊？现场虽然人不多，但是也不少。除了参加新秀营的选手们，还有一些老牌战队的过来挑刺或者掐尖儿。
粉丝倒是不多，但坐在观光席观众席上的里里外外都是电竞圈的人。
他真的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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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总部办公室。
“乔总，您确定这个布局吗？未来三年如果这个布局的话，您……”
“我就可以退休了是吗？”
“呃，是这样的，但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化，万一……”
“万一我也有应急预案，小赵，我不是神，如果我真的把家族企业搞砸了，哪怕我没日没夜地守在这里也没用。”
“乔总，我只是多余的担心，董事会其实非常看好您的计划。”
“好了，话说完就出去吧，明天起没有应急预案上的大事，就不要找我了。”
助理走后，乔明朗又拨通了奶奶的视频电话。
“奶奶。”
“明朗，计划书我看了，很好。”
“奶奶。”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死心了，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改变想法，那我能做的只有支持你。”
“奶奶。”
“有空去看看你爸爸，让他知道。”
“嗯。奶奶，谢谢你。”
“你应该谢谢你的坚持。”
关掉和奶奶的视频通话，乔明朗打开电脑，她存了鱼蓓在D站用FISH这个ID的时候的最后一期视频。
凌乱的书桌上，鱼蓓正粗糙的开着直播，主播ID：fish，直播画面显示的是王者荣耀今年新秀营的预选赛。
“别问了，不露脸，摄像头只有电脑自带的，还摔碎了。听我声音还不够吗？”
【闺女肯定美若天仙。】
【肯定是不敢！一般声音好听的人都奇丑无比，信我。】
【天天喊看脸的烦不烦！fish看我！我也想看脸。】
【肯定是男的，变声器多少钱我出，把变声器砸了，你爸爸要一个真相。】
“BTO如果进不了预选赛，接下来就要错失世界杯了，下次露面只能是秋季赛，作为一个全新战队，那样会浪费半年时间。我想BTO教练不会那么傻，今天第一场比赛，肯定是必赢的阵容。”
鱼蓓扫了一眼屏幕，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她视线转移到直播里，宣布阵容了，AD是cloud，老牌选手。
“cloud我记得传退役传了三年，这是被BTO接盘了？”
“辅助mumu，好像也乏善可陈。”
“中单是……熊黑，这人是谁？”
“打野林杨，他的视频我看过，值得期待。”
“这个坦克哪儿挖来的？”
【cloud不哭，打到三十岁你就是整个联盟最高寿的选手！】
【哈哈哈，楼上举报了，搞年龄歧视是不是？】
【林杨好帅啊！主播看见林杨都不尖叫，绝壁不是女人。】
【科普：坦克是以前甜橙队的板凳队员，每场都是替补，从未上过场。】
【BTO这阵容是认真的吗？】
“看实力吧。”鱼蓓心里也打了个问号。
一上场林杨就先反了对方一个野，但对方很快支援到位，没偷袭成。八分钟，林杨拿下大龙，至此还没有一血。
鱼蓓忍不住：“这是比赛吗？还是玩呢？”
正说完，突然开了一波团，坦克兢兢业业抵住一波高强伤害，辅助mumu奶的也很及时，AD残血逃生，林杨收了一波人头，但整个团战，中单的大招竟然没放出来，鱼蓓：“中单是个手残党？”
【绝壁故意，不是打假赛就是打假赛！】
【故意故意，你说是故意就是故意，所以呢？】
【这人是谁？紧张的吧，看看回放，他是不是紧张的手都划出屏幕了？】
【听说BTO招了30个青训生，这人不会就是那三十分之一吧？】
【也就青训生水平！不对，青训生能上场？BTO没人了嘛？】
就在这时候，鱼蓓手机响了，乔明朗知道那是BTO发给鱼蓓的邮件，“面试通知。”
鱼蓓应该看完了，收起手机，BTO在预选赛艰难的获胜了，这场比赛准确形容应该叫菜鸡互啄，BTO成员互相间配合不佳，对面更菜。
鱼蓓关闭比赛界面，点开PPT，在空白页添加一号字，输入：停播通知。
【什么！闺女要停播！我眼睛瞎了吗？】
【没瞎，要瞎我也瞎了。】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宝藏主播！为什么停播？】
鱼蓓想了想：“不为什么，开这个账号就是为了做视频，以后也不做视频了，那没必要开了。”
【什么？没有你的鬼畜视频，从此游戏区还能看吗？】
【哥们你到底是看鬼畜还是游戏？不过，我好像也有这个困扰。】
【噩耗总是接二连三？是我们投币不够吗？兄弟们，开小号，再来一波三连。】
“不是，你们给的钱挺多的，我是有别的事情，反正这个账号明天就注销，你们别投币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緣是ィ┽麼？窝萿在氿┾哖代嗎？紸播这幺土嗎？4вμ4栳人家？】
【闺女，我们有妇女缘啊！】
【打错了，是父女！】
【闺女，别走，妈妈需要你！】
“好了，不解释了，谢谢你们，下了，再见了。”鱼蓓关了直播，关了投币通道，然后申请了注销账号。等待管理员的审核。
第二天，鱼蓓就来到了BTO，鱼蓓放弃做主播，放弃继续读研究生，只为了来BTO。她即使在自己已经涉及的领域已经非常出色了，但还是能走向电竞。
那乔明朗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鱼蓓从来没说自己爱电竞，但她做的一切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
乔明朗余光一瞥，桌面上还放着鱼蓓的电脑和手机，这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呢？
如果说世界上有人比他还爱电竞，乔明朗以前绝不认输，那现在，为什么要输给鱼蓓？想起鱼蓓的努力，乔明朗还是会会心一笑。
爸爸对不起，我，还是爱电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