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被沈蓉瞪的,微微缩了缩,她又不是故意要让庆娘娘进来的,再说了,主子要进来,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好拦着嘛。
心里吐槽一番,秋菊吐了吐舌头,赶忙的应了声是,然后去准备沈蓉吩咐的这些去了。
庆春端了热茶呷了一口,身前儿有一盆暖炉子,烤着倒是自在的很。
只是转眼,扫到沈蓉,又不禁想到此刻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太叔思尉,终是不由的轻叹了口气儿。
沈蓉微微低了低眼帘,像是知晓庆春心里所想似得,便道:“春儿妹妹是在担心殿下吧?”
她虽然没有出去,可像太子被刺杀受伤的这种大事,还是听了个十全十,庆春微微动个脸色,她便知晓是这事在噎着庆春。
庆春轻轻的“唉”了声,点点头:“可不是,这几日了,殿下还没有醒,我这心里,便七上八下的,一日不得安宁。”
沈蓉也微微的蹙了眉头,却是安慰庆春道:“春儿妹妹莫要担心,殿下是真龙天子,自有上天福泽庇佑,绝对不会有事的。”
庆春虽不大信这些神神怪怪的,可到底是自身经历的玄幻,和对太叔思尉的一丝期盼,便也只能这般想着了。
其实她是知道太叔思尉应该是不会有事的,毕竟前世的太叔思尉可是登基当了皇上的,一世长宁,繁华都国的南朝,便是在后来他的手里,逐渐的丰盛起来的。
这一世,虽然有了些许变化,可庆春想,就算是一些小地方有所改变,可这种大事情的变动上,应当是不会的吧?
可到底是一颗心扑在太叔思尉身上,担心不已。
事到如今,庆春也只能点点头,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的了。”
沈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说担心,她自然也是担心的,可到底是不如庆春对的太叔思尉那般情深,转过了念头,便也不在提起。
两姐妹又聊了一些琐事日常,庆春却是不提起太子妃慕容雪的霸道专横,这些她不知道沈蓉知不知道。
沈蓉不问,她也不说,慕容雪在如何,总是太子妃,少招惹一些是非,总是好的。
庆春也不想,沈蓉在因她,卷入一些是是非非。
如此,时间便又飘忽了几天,庆春一如既往,坚持的去往太叔思尉的院子。
这一日,庆春还是如常一般,在外面转了转,目光眷念的看了一眼院子内,微风飒飒,院子里几颗大树的枝叶儿随风摇摆,落下了枯黄的旧叶。
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这才落下来,微风一吹,便又吹向远处。
此情此景,无端的生出一股苍凉,庆春心头微酸,眼眶便热了热。
被风吹的有点儿冷,庆春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比梅轻轻儿的叫了声:“娘娘。”
庆春转头,轻笑:“无事,咱们回吧。”
竹枝求之不得,庆春这几日总是这般,看的他们几人都是心痛不已,听罢庆春此言,忙点点头,恨不得立即就拉着庆春回了紫薇居。
主仆三人相搀着,在瑟瑟秋风中,转身离去。
却在此时,身后传来“吱呀儿”的酸牙声,庆春听罢,忙就转过身子看去。
慕容雪一脸冷凝之色,浑身只看见被大氅包裹着,身后跟着沉鱼落雁和一众宫女内侍。
“太子妃?”庆春微微讶异,这还是这几天来,慕容雪第一次从太叔思尉的院子里走出来,反应过来,忙就行礼:“参见太子妃。”
慕容雪目光冷冷的盯着庆春,随即收敛而下,直道:“庆淑女,殿下醒了,要见你。”
庆春一听,也顾不得慕容雪没有叫她起身的事,陡然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惊讶和不知的喜悦:“殿下……殿下醒了?”
声音微微都有点儿颤抖,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慕容雪也不理睬她,径直迈着步子朝前走,声音又随风飘了过来:“怎的?殿下醒了你不高兴?”
庆春忙摇摇头,眼睛里面不禁的都带了喜悦的泪花儿:“没,没,怎么可能,殿下醒了,妾身……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
慕容雪懒得听她啰嗦,不耐烦打断她:“既然高兴,那还愣着作甚?没听见本宫说殿下要见你吗?还不赶快进去,若是耽搁了时间,让殿下等的久了,可别怪本宫饶不了你!”
此刻庆春也顾不得慕容雪话里话外的狠意和威胁了,满脑子都是太叔思尉醒了,要见她,他醒了,她要见他的念头。
忙对着慕容雪草草一礼:“妾身先行谢过太子妃了!”说罢,抬起脚步,提着裙子,在竹枝和比梅的搀扶下,忙就往太叔思尉的院子里赶去。
没有久别重逢,没有生离死别,不过一墙之隔,一院之阻,时日不多,却如千山万水。
在醒来的这一刻,听见他要见她的这一刻,那一切,都不重要了,他醒了就好。
相见,迫不及待的想要相见。
慕容雪恨恨的瞪着庆春的身影,直到消失在院子门口的那一瞬间。
慕容雪转过了脸,脸上写满了阴沉,伸手从扯下一旁开的茂盛的菊花上折下一朵,慕容雪单手便捏了个粉碎。
花瓣儿落下来,随风一吹,到处都是的。
庆春……庆春……!
本以为这次自己心心念念的守着太叔思尉,总会换来太叔思尉的一丝感动和情深。
可是呢?
太叔思尉的确是感动了,对着她皱了眉头,她相信那是疼的,叹了口气,她相信那是无奈,对她说了一句:“太子妃,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便差点儿热泪盈眶,她也的确如此了,却端着太子妃面子,不好在太叔思尉的面前失了仪态,只得浅笑而言:“照顾殿下,本就是妾身身为太子妃的本分,殿下不必挂心。”
太叔思尉笑了笑:“宫里的事如何了?”
慕容雪忙回道:“殿下不必担心,已经处理完毕了,听妾身的父亲传来的消息,说是前朝的乱臣贼子在作祟,这次的事,是他们蓄谋已久的了,倒是苦了殿下了。”
太叔思尉闻言,闭着眼睛,输了口气,这才是放下了一颗心:“无事便好。”他只怕,有些人趁机做妖,不过幸好,皇上虽病重,可到底不是昏君。
想了想,便又道:“宫中可有关于东宫的不好的言论传开?”
他心里还是想着那日皇后宫中的事的。到底是担心东宫,还是在担心某人?
慕容雪微微垂了眼帘,只道:“殿下放心,一切安好。”
太叔思尉点点头,随即,久默不语。
慕容雪以为他是睡着了,轻轻的叫了一声殿下,没想到他“嗯”了一声,慕容雪忙又道:“殿下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妾身去唤了太医来为殿下在才检查一番罢?”
太叔思尉摇摇头:“无碍。”顿了顿,终是问道:“沈淑女,庆淑女……他们好吗?”
慕容雪的眼睛闪了闪:“回殿下,沈淑女自上次之后,如今染了风寒,一直未曾痊愈,不过前不久庆淑女去看了一番,随后便又寻了太医诊断了一番,如今已经好了起来,庆淑女……也好的紧。”
太叔思尉听罢:“哦”了一声,随即目光定定的看着慕容雪,却是不说话。
慕容雪只看着太叔思尉的眼睛,一颗心都要疼的化了,他不说话,她是在等自己问出口吗?
狠下了心,终是看不得太叔思尉如此,慕容雪含了满心的愤恨和不甘,开口对着太叔思尉:“殿下,可是想要见什么人了?”
太叔思尉的目光闪了闪,随即淡淡的一笑,因为才好,脸色并不是那般的红润,苍白却越发显得他俊雅无双:“若是太子妃有空,便唤了庆淑女来吧,正好太子妃你也照顾我这般久,该是好好儿的歇歇了,如今我醒了,庆淑女想来也是能照料的好的。”
慕容雪一听,心里就好似听见了有刀子在插的声音,任是心里嫉恨的要命,面上却不得不浅浅的笑开:“那敢情好,这几日,因为殿下病着,妾身怕庆淑女等人来了,一是扰了殿下的清静,二是庆淑女他们也有了身子,怕是不便,便没有让他们来,如今殿下也醒了,妾身便也松了口气。”
“想必,庆淑女也是念着殿下念的紧,这下有空,妾身便去叫了庆淑女来罢。”说着微微一笑,脸上笑意焕然,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寒冰。
太叔思尉没有看见,只微微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累,点点头:“便按你的意思来便是。”
慕容雪应了是,慢慢儿的退了出去,正好便遇见了要离开的庆春。
也好,省的自己还差人跑一趟,本想假面的应和一下的,可终究是意难平,冷着脸色对着庆春说了这一番话。
看着庆春满脸喜悦的跑进去,慕容雪只觉得像是要刺瞎了自己的双眼。
挥手一扬,才一朵娇艳的菊花,如今残破如刮花的布缕,四散纷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