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大明1551 >第154章 管世铭
    管世铭一脸风尘仆仆,从门处进了自家宅邸大门后,便是张开双臂,任长随和看门的老仆拿着掸子,在自己身上使劲扑打着。

    盛夏时节已至,已经是好多天没有下雨,天气干燥,出城之后只要有风就是尘土很重,人在城外耽的久了,头发衣袍上都是泥灰土尘。

    管世铭是监生出身,在京师住过两年,知道常德这样的水乡还算是好的,要是在京师地界,两个月没下雨加上春天风大的时候,别说出门几天,就算出门一个时辰,回来差不多也是满头满身的灰尘泥沙。

    京师的春天就是满城泥沙形成的黄雾,管你是贫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差不多都得吃满嘴沙子。

    就算你坐在轿子里头,你总得有下轿的时候,最狼狈的反而是贵人们,因为要护着那整洁的头发和胡须,还有头上的梁冠乌纱,相较起来,百姓们倒是无所谓,也是习惯了那样的恶劣天气。

    至于京师道路正中三尺多宽的垫道,百姓家的污水粪便都是倾倒在上,有些日子了顺天府就出动一回人力垫上一层土,然后层层叠叠,中间道路高出好几尺来,夏天时恶臭熏人,还有街角巷口堆积如山的粪堆和垃圾,还有堆满垃圾的排水沟,夏天时趴着数不清的苍蝇……

    管世铭摇摇头,不懂自己的思绪为何发散的如此厉害。

    可能是近来太过劳累,且太过压抑的原故吧。

    原本管世铭等人已经奉迎好了王文海,众人打算在左长史离任前借着夏收好好捞一笔。

    但近来王文海一直在警告众人,荣王殿下眼中不揉沙子,众人若是不收手,怕是要被狠狠惩治一通。

    若是别的亲王的警告,管世铭未必放在眼里。

    但王文海转述的是荣王殿下的话,也是代表殿下的态度,管世铭等人便是从内心深处感觉到畏惧了。

    那天在广场上厮杀的情形,到现在还是令管世铭记忆犹新,那些被砍的七零八落的尸体,飞溅的鲜血和肉块,还有人的惨叫哭嚎声,求饶声……

    事后多天管世铭都会从恶梦中惊醒,吵的妻子都神魂不安。

    身为一个小地主家族出身的文官,管世铭从未见过那般惨烈的厮杀景像,被吓坏了也实属正常。

    此后这些天,王府内的官吏已经在准备夏收之事,管世铭风尘仆仆的模样正是因为从武陵县的几个庄园里赶了好多个来回的原故。

    武陵的几个庄园相加差不多有一万多亩,在湖广地方已经算是极大的大庄园了。

    很多官绅世家的庄子,少则百来亩,多则也不过千亩左右,能到两三千亩规模的庄园已经是极为庞大。

    因为人口多,亲藩多,加上官绅和武将家族,还有豪商和中小地主,湖广和河南的地与京畿地方一样,都是被分割的七零八碎,很难有千亩以上的田庄打包出售,被某一个家族拥有。

    有很多官绅家族拥地几千亩,但分属在若干地方,有的小庄子才十来户人家,百来亩地,这在湖广也是属于相当正常的情形。

    只有在湖广南部,还有广西地方,有一些大的田庄拥地过万亩,但这般规模的田庄,也只有亲王才够资格强占下来,并且不担心被别的豪强世家给抢走。

    毕竟这是大明,大明宗室亲藩才是权势最大的世家!

    皇帝可能会担心亲藩造反,也明白亲藩给财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但不论如何朱家的人始终是朱家的人,抢占兼并田亩这等事,大明传承至今,还没有哪个天子对亲藩下过狠手整治过。

    甚至在历代天子中,亲自下手帮着亲藩抢占田亩的事,却是屡有发生。

    比如万历年间福王就藩,万历皇帝直接给福王划分了百万亩以上的田庄。

    这可是把河南的官员吓了个半死,河南那样人口稠密,亲藩众多的地方,一下子划拨百万亩以上的土地,就是把阖省官员都宰了也凑不齐。

    管世铭心事重重,他跑了几天,看到各处田庄的收成都相当不错,稻穗都较为饱满,长势都是相当不错,看起来亩产都在两石以上,估计是在三石左右,甚至有一些近湖近河的田亩,由于浇灌容易,也可以翻出湖泥河泥来当成肥料,一般的亩产都能达到四石左右,这是更加令人满意的收获了。

    “老爷,”掸好土好,门子小心翼翼的对管世铭道:“姓钱的和姓李的粮商,一早都来拜会过了,知道老爷去武陵了,留了些土物和拜帖就走了,说是待老爷回来之后再来拜会。”

    “知道了。”

    管世铭轻轻点了点头,换了嫩草色的官袍,脱下乌纱帽,换上家常的道袍和头巾,慢步向内院走去。

    这是一幢两进的院落,一个单间的门房,进了门房便是三间正堂和两间偏厢构成的外院,不大的院落里西南角种着菜和养着一群鸡。

    管世铭穿过东北角的院门,直接进了后院。

    后院也是一样的格局,三间正房两间偏厢,其实这样的两进院,一般主人都是在前院活动和居住,后院一般是老人和仆役住,也会搁放一些杂物。

    身为王府的库大使,虽是不入流的官员,但在常德府只住这样的两进小院,从这些细节来看管世铭的家境也是相当普通。

    听到脚步声,一个中年妇人迎出来,脸上露出喜色,接着便又是被忧色所掩。

    “老爷回来了?”妇人道:“娘又犯病了。”

    “我知道。”管世铭点点头,说道:“娘是虚症,不用人参怕是不行,回头我亲自去文庙旁的显仁堂买颗老参。”

    妇人犹豫道:“家里银子怕是不多,你又说荣王殿下成立了什么审计科,专查各官吏的往来帐目……”

    “那又怎么样?”管世铭咬了咬牙,说道:“我娘是生我产后崩漏,气血两虚久而不愈,除了人参没别的好药可医,哪怕将我抓了杀头,该买参时我也得买!”

    妇人眼中忧色更重,却是不敢再劝了。

    这个时代,原本就是当家男子说了算,家中大小人口,荣辱富贵贫贱,俱是在当家男子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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