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宋乾寒忽然凑上来，伸手轻拭她的脸蛋，修长的指腹在脸上微作停留。
叶落被这动作撩拨的不安，就连宋乾寒手上的玉扳指也变成温热的。
“有血。”
宋乾寒自是看出了她的娇怯模样，干咳两声，欲以缓和气氛。
“你先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我不去。”
“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好利落，夜里又凉，我一人在这里照顾多尔麒便可。”叶落坚持。
宋乾寒不语，眸子如月光般纯净，盈盈的盯着叶落。
“大不了告假就是，我不能让你这么辛苦。”
叶落垂着头，掖了掖多尔麒的绸被，月色渐深……
“你醒了啊。”
叶落本想给宋乾寒盖上披风，却不料惊扰了他的睡意。
“咳——咳——”宋乾寒刚一开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慢一点咳，喘口气。”叶落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好一阵儿功夫才缓和下来。
“来，把这个喝了。”叶落从楠木桌上端来一盏茶。
宋乾寒低头轻嗅，一饮而尽，辛辣之感从胸腔涌了上来，浑身都散着暖意。
“这是什么？”
“姜片和当归熬的，花了我一个时辰呢，每次换水都得人看着。”
宋乾寒抬头，方才看见叶落布满血丝的眼，带着浑浊，目光依旧坚定。
“你一夜没睡？”
叶落没回答，将多尔麒的手臂从被子里拿出，三指搭于腕部。
从肌肤下方传来的跳动象征着多尔麒的生命，叶落又换了另一只手的寸部。
“如何？”
“这脉象……倒是不沉不落，可就是……”
“就是什么？”
“看他的指甲。”
果然，多尔麒的指甲周围又开始汇聚乌青，想来是毒气再次凝结。
“为何总是指甲？”宋乾寒不解。
叶落也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这体内所中之毒与从前应是一种。
“来，将他扶起，我们再放血。”
黑色的血从多尔麒的指腹流出，不当心看还以为是指尖沾了墨水。
“现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多尔麒一日不醒，叶落就无法喂他喝药，体内血脉不畅，放出毒血是唯一的缓解之计。
躺在榻上的多尔麒呼吸一起一伏，很是均匀，叶落整夜疗治，终于暂缓了他的危机。
“去休息吧。”宋乾寒开口道。
“可是……”话音未落，叶落的身子便腾空而起，被宋乾寒横抱起来。
“你做什么！”
“你自己不愿去，我就带你去。”
两人凑的极近，唇瓣上下开合呼出的温热气息，落在叶落脸上，她慌忙别过头去。
可这脚离了地面便失去重心，叶落的双臂直直的垂下去。
“别胡闹，抱紧我。”
这语气分不清是责怪还是命令，却让人无法抗拒。
叶落缓缓伸出手臂，缠在宋乾寒的脖颈处。
女人身上的脂粉气息，又或是身子上本就带着的肌肤之味，将宋乾寒包围起来。
他不觉加快脚步，大步流星，把叶落放在自己的卧榻之上。
“好好休息，多尔麒一日不醒，难道你就一日不睡？”
“我还有些事处理，朝廷内的。”
木窗之外，宋乾寒的步子迈得笃定。
叶落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床榻上皆是他的气息，似檀木，似沉香。
没有坐木椅，偏偏还要嘴硬说是去忙朝中之事。
宋乾寒回到多尔麒的卧房，他放心不下，更不忍心让叶落夜以继日的看着他。
一连三日，二人都保持着这种默契，谁也没有戳破对方的小心思。
“杏儿送了点吃食。”叶落端着木盘袅袅走来。
王府的厨子最是手巧，甚至不比宫里与御膳房的口味差。
“怎么不吃？”
叶落为王爷盛了碗乌鸡汤，汤面上浮着些被熬得呈褐色的枸杞。
“没胃口。”
宋乾寒口中寡淡，偏偏这送来的食物都是些油腻荤腥的。
叶落喝了口汤，滋味不咸不淡。
“那你等着。”
王爷的别院内也有一处小厨房，但荒废多日，灶台早已落了灰。
宋乾寒跟着叶落身后走，在厨房外边停住。
烧灶、生火、放水、煮食，一气呵成。
“来吧，快来啊。”叶落找来一个素净的瓷碗，盛了碗面。
小小的厨房内弥漫着麦子原始的香气。
宋乾寒接过叶落手里的碗，边沿还有些烫手。
果然，叶落的指尖又泛了红。
“你干什么？”
宋乾寒只是盛了木桶里的凉水，沿着她的手慢慢倒下去。
“我……我没事。”
“想不到王妃还有如此贤惠的一面。”宋乾寒打趣。
叶落别过脸去，这男人分明又开始取笑自己了。
“好吃吗？”
叶落甚少下厨，从前在慕家，日日有哥哥宠爱，奴婢服侍，她自是从来不用做这些活。
后来嫁为人妇，为了照顾秦墨的胃口，也学了些他爱吃的吃食。
“嗯。”几口面下肚，顿感口腹皆暖。
“我是第一个吃这面的人吗？”宋乾寒忍不住问道。
叶落错愕，第一个？
“我的意思是……不知爱妃何时学的下厨的手艺。”
“这不用学，多看厨子做几次便会了。”
二人皆松了口气。
“咳——咳——”
一种剧烈的咳嗽声从隔壁屋内传来，“多尔麒！”
“多尔麒！多尔麒！你怎么了！”叶落飞跑到床边。
床上的男孩竟睁开眼睛，双目无神。
“他醒了！”叶落不可思议道。
未等她定下神，多尔麒便吐了一口黑血出来，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怎么会这样！”宋乾寒大惊。
“把茶杯拿来，快去！”
宋乾寒闻声照做。
叶落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把多尔麒嘴角的黑血引到杯内。
“这是？”宋乾寒不解。
“你看他指尖的乌青皆已褪去，眼内的血块也消失了，想必吐出的血便是体内淤积所致。”
“那你将它盛起来是为了……”
“不错，我猜想这废血说不定就是找到解药的方法。”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床上的多尔麒，总算是醒过来了……
“没事的，有我们在。”宋乾寒握住多尔麒稚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