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太子追妻总掉坑 >第92章 记忆犹新:初遇
    舅舅是位药商,娶的媳妇也是位贤良淑德的标准范,又是位医女,二人堪配。唯一苦恼的是自独子夭折后夫妻俩再无所出,都说医者难自医,大概就是如此了吧。感念既求子不得的心情,他们便对小侄女多了份体贴,一点也不会嫌弃家中多了一张小嘴,时常会教导小商音一些医药常识,倒也待如亲生女儿般。</p>

    次年秋初,小商音跟舅父舅母驾着马车上野外踏青采药。蜀地的风光真是大好,天空明净得像是清水浣过,时不时倒影出往北方飞来过冬的大雁。远处的商旅叮叮当当地传来驼铃,像是唱了一首田园曲,一程又一程的山水好不惬意。</p>

    如此好风光,也难怪玄宗皇帝正在往这逃难来的路上。</p>

    “商音,水袋子里没水了,你去前面的溪流灌满满的来。”扁如叶片的水袋子在舅母手中一飞,抛到商音手里。</p>

    “好咧!”小商音提着水袋麻溜地起身,像是芦苇丛中飞出来的朱鹭般轻快,微风吹得她的白橘衣裙染了一道馥郁的青草香。</p>

    “啦啦啦,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p>

    她一路哼着歌走去,泠泠的溪流清脆入耳,将水袋肚子灌得不能再满,“嘭”一声大浪澎湃,像是被炮仗炸起般,小商音忽而闭了口,那位落水少年携着同伴,求救的眼睛是那么水亮,竭力伸过来的手明明什么也抓不到,还是那样执拗,仿佛是怕眼前人走掉。</p>

    他果然是怕她走掉,并大骂了一句,问名问姓的,说是要记仇。</p>

    才不与这等傻子计较,小商音立刻转身,大呼:“舅舅,舅母,快来,这儿有两个人落水了。”</p>

    即使是荒郊野外,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作为医者的舅舅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这是医德。</p>

    对方才是十四五岁的大好年华,男的俊,女的俏,死了太可惜。</p>

    到了马车落脚点,舅舅为红衣女孩拔掉伤口剑簇,一丝不苟地治疗,所幸救治及时。</p>

    少年就靠着古树忧郁地望天,仿佛是伙伴里那个没有温暖最孤僻的小孩,在他心中总藏着不为人知的伤心事。</p>

    小商音望着他穿的衣袍,除了有些脏污,质地是没见识过的上等华丽,就连她当官的阿耶也穿不上那样优质的衣袍。</p>

    他还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呢,小商音过去与他交流,饶是伶俐可爱的口吻再三相问,也难得博他一句回应。</p>

    少年水亮的眼睛忽然模糊起来,跟要落下烟雨的那片天一样沉闷,黯然好半天才决定抛弃沉默是金,回应了自己是从长安来,名,沈阔。</p>

    自我介绍没有预期中的完整,小商音的嘴撅得比眼前的那片山还高,显然很不开心:“还阔呢?你分明就很小气,小气鬼。”</p>

    “我的确是从长安来的,她是我朋友,红绡。我们也没遇见什么大事,只是被土匪抢了而已。”这位沈阔,似乎是在证明自己没那么小气。</p>

    被土匪抢还不是大事?!</p>

    要被土匪杀了才是大事?</p>

    这人也忒奇怪了。</p>

    小商音倒相信他是从长安来的,她听得出长安官话,阿耶也是这样的口音,笑道:“我听得出你的官话,我阿耶就是这样的口音,他明明不是长安人,去京都当了几年官,回故乡时却操着他乡的口音,你说好笑不好笑!蜀地面貌配得长安方言,也难为他入乡随俗了!”</p>

    沈阔微微一笑,他知道她阿耶长得什么模样。</p>

    谈到阿耶,她眉眼一暗,抱怨起来:“我阿耶在长安给皇帝当官,回来总跟我讲长安多繁盛,还说带我去那里玩,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p>

    玩?沈阔真觉得好笑,眼前的小姑娘在蜀中游山玩水,年少不知愁,如何知道现在的长安已是叛军的天下,人人都想逃出来。她那没影的阿耶,恐怕都陷在长安烽火里一时难以脱身。</p>

    “小丫头,去把你舅舅狩的猎物拿过来。”舅母在土埂边招手。</p>

    “知道啦!”</p>

    小商音应声后白色身影消失在盎然的绿竹里,再从竹簇冒出时小手拎着一只昂首嘶鸣的大野鸡。野鸡的羽毛很漂亮,五颜六色鲜亮极了。它不甘于做俘虏,两只大翅拼命扑腾,跟击冤鼓一样卖命。</p>

    她安慰说:“山雉山雉,你别怕,小商音唱曲给你听,来生你要投个好胎做只黄鹂鸟,飞到枝头唱歌给我听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会捧稻谷给你吃。”</p>

    山鸡又听不懂人话!管你说什么,它一双大翅仍扑扑地抗拒。</p>

    沈阔听到小商音对野鸡说话甚觉有趣,平常的大姑娘多为矫情胆怯,不敢徒手抓山鸡或者同情心泛滥不忍食,这小丫头倒跟她们不一样,吃鸡就吃鸡,还拐弯说山鸡没投好胎!</p>

    有趣归有趣,可沈阔仍然安静着,面上没什么表情,整个像是拿冰块雕的人像儿。</p>

    小商音说话不打假,真的给山鸡唱了儿歌,一直唱到舅母把山鸡的五脏六腑给处理好。</p>

    沈阔还是靠坐在古树旁,连姿势视线都没挪换过,入耳的儿歌明明那么欢快,却被他听出了丝丝凄凉。</p>

    小商音第一次见这么寡言罕语的人,真是百般无聊,便拿起砍刀到竹簇旁“嚓嚓”两声砍下竹枝,再小截小截地削出十个小竹头,跑回他身边问:“你会玩打蚂蚱吗?”</p>

    沈阔摇摇头,以为要拿那十个小竹头去草丛里打蚂蚱,遂瞅了瞅草丛说:“草丛没有蚂蚱。”</p>

    “这个就是‘蚂蚱’呀!”小商音举着削好的小竹头告诉他,“我教你玩,把削好的小竹头这样放在小土坑上,我敲‘蚂蚱’飞过去的时候你要抓住它噢!”说着就用竹棍敲起坑上的竹头,竹头如蚂蚱一样弹跳起来,棍子再击中“空中蚂蚱”朝沈阔的方向打去,“蚂蚱”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鞋履旁。</p>

    沈阔没接“蚂蚱”,她就敲了第二只打过去,他还是无动于衷。</p>

    小商音嘟嘴不满,把棍子扔在地上,走到他面前嫌弃:“你好笨呐,蚂蚱飞到面前了也接不住!”</p>

    沈阔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面部肌肉维持着冷峻的棱角,只有心在抗拒:我可不笨呐,我比聪明人还要聪明三分,这个游戏我可会玩啦……不信你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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