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胤不在意地说:“白县就那么点大的地儿,寻公主的人再没脑子,也不会往这地儿跑。”
“得了吧,越小的地方,越容易藏人。”
照理说,孟刚不乐意和顾胤杠,可顾胤一回,他可就忍不住了。
顾胤说一句,他反驳一句,说到后来,被顾胤一脚踢进池子里,不给他冒头。
之后几天,李丽质一直沉浸在账本里。
顾胤在旁边瞅着,不时让王勇拿着账单跑去找李丽质,可谓是将能做的事都做了。
为了银子,顾胤也是脸面都不要了。
“顾、胤!”
李丽质冲进书房,啪一声,将账本砸在顾胤身上。
顾胤两脚翘在书桌上,靠在椅背上正吃着点心呢,被李丽质这么一砸,有些发蒙。
“怎,怎么了?”
怎么了?
李丽质只觉火气直冲头顶,怎么有人脸皮那么厚,叹为观止的厚!
“顾胤,我没记错的话我就是个路过的人。”
顾胤啊了声,依旧发蒙:“对,对啊,路过的人,怎么了?”
“怎么了?你县令该做的事,往我这儿扔作甚?”
不怪李丽质这么来气,开始十本账本是修路的,李丽质想着抓证据,拿了。
结果呢?
一大圈下来,她没抓着证据,反而还贴进去一万贯。
这也就算了,隔不到两天,府衙里那个叫王勇的,把府衙的账本也给她了。
李丽质一算,好家伙,她以为的贪污不仅不存在,顾胤本人穷的是分文不剩。
不,顾胤他还欠债!
平日里仅有的消遣,就是去泡汤池,然后让人按摩。
除此外,什么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是李丽质头一次见到的官员,表面富丽堂皇,暗地里背了一身债。
更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了。
没法子,李丽质又拿出了一万贯,大半给王勇拿去填补修路缺口,剩下的则放在府衙账面上,好让府衙这边不至于连衙役的月钱都发不起。
被吼一声,顾胤摸了摸鼻子,毫不脸红地说:“能者多劳嘛,以大小姐的本事,这些不都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
李丽质连形象都要顾不上了,她当然能轻而易举解决,因为她手里有钱啊。
“顾胤,你真不要脸。”
顾胤拱手:“多谢大小姐夸赞。”
对此话,李丽质只给了个白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王勇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大人:“大人,这没问题吗?”
“嗯?能有什么问题?”
“我看李小姐,好像要炸了啊。”
“不妨事,李小姐相当大方。”
王勇表示,他没见过像他们家大人这么,理直气壮拿人钱财的人。
不知不觉,王勇说出来厚脸皮三个字。
顾胤眼神一冷,拿一块点心就砸他。
王勇嘿嘿笑了几声,接住点心跑了:“我去找李小姐,修路那边得发月钱了。”
“呸!”
顾胤心想,前面说他脸皮厚,自己也不怎么样,不还是跑过去要月钱?
“那什么,咱们白县的商户呢?这是不是到了每个月一次的缴税时节啊……”
随着顾胤的话落,府衙里的衙役奔跑起来,通知人的通知人,准备收银子的收银子,总之个个满脸喜色,相当兴奋。
这种喜悦,正和王勇对账的李丽质都察觉到了。
“王勇,这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王勇一直和李丽质拿银子,早已养成了淡然不惊的样子。
“快到月初了,每个月月头,都是各个商户缴税的日子。”
“商户缴税?”李丽质颇为意外,“不对啊,怎么是一个月一缴税?”
“嘿,这是我们大人定的,说是凭借当月收益缴税,一方面呢,是减轻各家负担,另一方面啊,也是防止府衙这边钱财不够。”
“那百姓呢?”
“百姓?百姓是收获时缴税,不多,只要他们当年产量的四分之一。”
“四分之一?”
“对,我们大人自从接手白县之后,就给各个农户制定了新的标准,按人头算,一个人头一亩地,然后合起来,收四分之一的税收。”
李丽质眼角一跳:“田地不都是在当地氏族手里?”
王勇瞅着李丽质的眼里多了些笑意:“氏族那是以前的事,我们大人上任后,第一个处理的就是氏族,严禁任何一家以私有名义占据大量土地,大人说了,土地得归农户所有。”
“私有?”
抛却对王勇话中的惊讶,李丽质抓住其中关键,什么叫私有?
“大人说了,就是自己拥有。”
“这样啊,哎,你给我说说别的。”
“李小姐想听什么?”
“有什么和朝廷不一样的,你都能说。”
和朝廷不一样的?那可就多了。
王勇搓了搓手,将白县目前的情况说了一遍。
税收一类刚才都说了,之后的就是和平常生活有关。
譬如寡妇可二嫁,男女可和离,直系三代不能成亲等,各种各样条例标的清清楚楚。
李丽质越听越是震惊,小小的一个白县,在顾胤的手段下,硬是比长安都好。
虽然大多数安排李丽质不明白,但她想,顾胤不会做无的放矢之事。
“白县有顾胤,实则是百姓之福。”
王勇得意地说:“那可不,百姓们都说了,白县得了县令大人,那是全县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
李丽质抿唇,心中一个想法愈发的浓烈,让顾胤入朝堂为官!
这样的人停留在小小的白县,着实屈才。
然而没等李丽质实施什么计划,白县的平和就被突来的一行人打破。
“公主殿下,臣终于找到您了。”
秦琼勒住缰绳,从马上翻身而下。
在其后方,一众做平民打扮的士兵气势凌然,整齐划一的下地行礼。
“见过公主!”
府衙门口一片寂静,李丽质捏着手里账本,整个人僵住,来的太快了。
盏茶的时间后,顾胤到得前面,心里微凛:“见过,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