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吧？”宋寒山问他们。</p>
时荞和封桀谁也没说话。</p>
能让宋寒山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原因，绝对是只有他说的这些。</p>
而他的性格，也不会把自己抛开给别人看。</p>
他跟时荞约今天，也更不会是为了跟时荞和封桀说这些。</p>
宋寒山也并非真想让他们回答。</p>
他推开堂屋有些破旧的门，陈设简单的房间里灰尘乱舞。</p>
“这座庄园是宋家抢来的。”宋寒山站在门槛上，背对他们，让人看不见脸上情绪：“百年前就是他们抢来的，这块地是我父亲家族的。”</p>
他父亲的家族也姓宋。</p>
他现在也姓宋，可他体内流淌的着的却不是这个宋家的血脉。</p>
他说：“他们不想要的，我要拿回来。”</p>
“你们觉得我付出那么多，拿回这个庄园，是因为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可实际上这里并没什么秘密，有的，只是我的执念。”</p>
这是他唯一的执念。</p>
他是人，不是石头，怎么可能会真的没有七情六欲呢？</p>
宋寒山说：“你们不会对这里的秘密感兴趣的。”</p>
封桀眯眼，明显不信。</p>
如果真的没什么，宋寒山从头到尾大可不必都搞这么悬秘，虽然他本来就喜欢如此。</p>
但在这件事上没意义。</p>
时荞指尖从一旁的老檀木桌上划过，带起厚重的灰尘：“这座庄园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用它兵不刃血的换来麟帮，听起来很划算，可是，你觉得我会信，麟帮真的会臣服吗？”</p>
宋寒山低声一笑：“跟你为敌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p>
“亏得你还能认清这件事。”封桀从口袋里抽出条手帕来，给时荞擦着指尖的灰。</p>
宋寒山继续往屋子里边走。</p>
他一直都活的很清醒，想要算计时荞，却又不怎么敢跟时荞为敌。</p>
他没有全部的把握，能够在生死对决上赢得过时荞。</p>
“我家人死后，除了我，再也没有人敢进入这个院子里，他们害怕，他们心虚。”宋寒山走到最里边，一个落满灰尘的黑色书架前，抬手挪动了一本书。</p>
咔嚓——</p>
轻响后，书架竟然向两边移动。</p>
后边有个密室。</p>
里边不大，有张床，有个桌子和一把椅子，还有个小书架，书架上放了四五本书。</p>
宋寒山拿起其中一本，冲着书皮上吹了口气，灰尘顿时乱飞。</p>
书质老化，边角破损。</p>
但上边字迹依旧清晰。</p>
宋寒山翻了几下，转身把它递给了时荞：“这些书给你，或许对你们有用。”</p>
封桀接过来，用帕子把上边灰尘擦干净了才递给时荞。</p>
时荞翻着看了看：“这些书是你父亲留下的？”</p>
“不。”宋寒山摇头，转过身来，盯着时荞，一字一句：“这是你父亲留下的。”</p>
时荞眸低一凝，猛地抬头。</p>
封桀亦如是的皱眉。</p>
宋寒山没去管他们俩人的惊讶愕然，目光环绕了这狭小昏暗的密室一圈，面无表情的道：“这个密室是我父亲弄的，宋家没有人知道，后来他们害死了我全家，更心虚，更不敢再来，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p>
他今年二十六岁，跟封桀同样的年纪。</p>
那是他刚四岁的时候。</p>
穆天盛跟他父亲也算故交。</p>
“没人知道他在躲什么，在这里藏了小半年，这几本书是他经常看的，有时候我会来陪他玩，跟他一起看。”</p>
那时候，他四岁。</p>
他还什么都不懂。</p>
但他知道这个叔叔的存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p>
他很天真的问他：“你为什么躲在这里？”</p>
那时候的穆天盛还很年轻，不过二十五岁年纪，帅气英俊，满身的书香气。</p>
就揉着他的脑袋笑笑说：“因为有坏人要抓我。”</p>
小小的宋寒山不懂，却觉得很好玩。</p>
他跟穆天盛勾手指头：“这是我们的秘密。”</p>
这个秘密藏在他心中很久。</p>
那段时间应该是他最后的快乐时间，宋寒山音色很轻：“他会跟我讲故事，你父亲是个很温柔很正义的人。”</p>
时荞只能从那几张照片里，勾勒出穆天盛的轮廓来，至于真切的，她感受不到，也无法想象。</p>
“那段时间，我母亲有了身孕，他说他的妻子也怀孕了，他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p>
可他从没想过不要这个孩子。</p>
“他那时候就开始在为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铺后路，他说，如果有一天穆家完了，他们会死去，最起码要留住这条无辜的血脉。”</p>
宋寒山把另外几本书，也都拿给了封桀。</p>
“你们想知道的我的秘密，就只有这些。”他说：“至于，我拿回这座庄园的执念，就只是这座庄园不属于他们，我要把属于我父亲的东西拿回来，仅此而已。”</p>
时荞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的书随意翻了几下，似乎是一些地理国史什么的。</p>
“所以我说，我们不会成为真正的敌人。”</p>
宋寒山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又像是释怀，看起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p>
时荞哂笑了一声：“这也就只是一部分吧。”</p>
宋寒山顿了顿，自嘲一笑：“是不是又如何呢？”</p>
他只是道：“如果我弟弟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跟你一般大。”</p>
可时荞不是他的弟弟。</p>
他也不会把时荞当做妹妹。</p>
“过去没有恩情，未来也不会有什么恩情。”宋寒山话说的格外无情：“我们没有生死之仇，但也注定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p>
纵使，他们曾走在一条路上。</p>
封桀掀了掀眼皮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接近我，是为了什么吗？”</p>
宋寒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p>
但那时候的封桀无所谓，他唯一的的弱点都不知道还活不活着，他从来没朋友，因为他看不上那些人。</p>
宋寒山不会害他，不会怕他，也不会恭维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挺有意思。</p>
两个人就成了所谓朋友。</p>
随时可以翻脸成为敌人的朋友。</p>
宋寒山今天难得话多：“其他的，你们还想知道什么？”</p>
时荞笑了一声：“我想知道的，你怕是给不了我解答。”</p>
这盘棋已经布局，现在该是拢杀的时候了。</p>
宋寒山眯眼：“关于段鸿儒…”</p>
他第一次，主动跟时荞提起这个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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