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斯衍有留意到她下意识的举动,伴随她的动作,留意到她毫无不整齐错落凌乱的短发,也留意到她瞬息间漠然无情很多的神态。

    他呼吸轻滞了下,闭了闭双眼收去即将外泄的情愫,压下胸口里那一瞬间的晦涩深沉。

    最终都没有对她那一个小小的举动多加询问什么,他略有暗沉下去的嗓音说,“公司在顾家手里那么多年,你舍得看着公司从此元气大伤岌岌可危么。”

    顾时筝心尖一僵。

    顾氏是顾松明毕生的心血,注入了他一生太多太多的精力,说她对公司一点感情顾虑都没有,那是假的。

    可是要她因此而交出印章给他,绝无可能!

    她脸色遍布寒冰感,“你对公司势在必得,以你的豺狼之心,公司跟顾家的关联只会越来越少,直到一点不剩被你全部吞下,跟顾家再也没有关系……既然公司不会再属于我们家的了,那它会亏损大出血到什么份上,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盛斯衍幽幽深眸轻轻眯了眯。

    “你伤我们一千,”她冷肃说,“死活,我也要损你个八百。”

    谁都别想从此风调雨顺意气风发高枕无忧,他搞垮顾家,她就算拿着那枚印章没用,势必也得让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

    争锋相对的敌对状况——

    比的就是谁更技高一筹,比的,就是谁比谁更狠心。

    顾时筝的决绝之意,盛斯衍看得一点不剩。

    明知道他不是个多么心慈手软的善类,甚至恶到令她无不痛恨的地步,但她依旧半点不害怕他会逼迫她交出印章。

    大抵是因为事已至此,她已是身处困境囚笼,对他也恨到了极致,所以她完全豁出去的无所谓,不在乎他会不会更加丧心病狂,用什么残酷严厉的法子逼她?

    以他对她的深层了解,盛斯衍自是清楚,顾时筝是那种无与伦比的宁折不弯。

    无论任何人逼迫她任何事,拆了她骨头她都不会有一个软一下。

    而他本身也不想用什么残忍的手段逼她,甚至明知道她真正在乎什么,也并没有拿她在乎的那个人来威胁她。

    一是不想。

    二是,真正戳中她死穴后,即便她会因此不得已的拿出印章,但她同时也会彻彻底底跟他鱼死网破到底。

    那会很可怕……虽然,现在她也想对他置之死地。

    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的客厅里,光线昏暗橘黄。

    盛斯衍透过这份昏暗,目光笔直地落在她脸蛋上。

    他视线不瞬一下,与她冷艳美眸隔空相撞,彷如擦出了层层递进的激烈火焰,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儿。

    “做个交易吧。”

    终于,他猝不及防地开腔。

    顾时筝微愣两秒,“交易?”

    “印章不在我手里虽然确实会对我造成极大的麻烦,但你拿着那枚印章终归没有用武之地。”敛去眼底深处的东西,盛斯衍换上一副施施然神色,“不如,让它发挥它在你手里的价值,跟我做个交易,让我们都能各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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