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戾气遍布阴鸷的模样,相当摄人心魄的吓人,今天的盛斯衍,跟以往每一次来医院的盛斯衍格外不同。

    可顾松明不在乎他今天是怎么了,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又闭上那双苍老的眼。

    他权当没有看到一般,盛斯衍讥讽一笑,喉结上下艰难滚动,暗哑低沉的嗓音道,“明叔,医院躺的可还舒坦?”

    顾松明精神颓靡,想说话也相当费劲,他索性继续视若无睹。

    盛斯衍也并不期望他能回答什么,落在门板上的手缓缓收回放下,唇角勾出薄凉的弧度,“你自然是躺得舒坦了,毕竟,痛苦都是别人的。”

    他的讽刺感很浓,顾松明皱了皱眉头。

    那尊裹挟着浓浓低气压的黑色身影,逐渐迈步进来,像踩着一地的荆刺,显得沉重而缓慢。

    随后,顾松明能感知到,他身躯在病床边停下。

    “明叔。”盛斯衍问他,“我真的很好奇,你高枕无忧呼风唤雨这么多年,有没有也曾午夜梦回,梦见过死在你手里的人,有没有梦见过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梦见过那流了一地的血?”

    心头狠狠一震,顾松明身躯倏然僵硬,阖在一起的双眼闭得更重了。

    “你有曾被梦里那些残酷黑暗的画面,惊出过一身冷汗吗,你有曾被那些画面像梦魇一样,缠了多年都没法忘掉吗?”顾松明回答不了他,只能闭紧双眼,盛斯衍注视他蜡黄皱褶的老脸,幽幽冷冷的笑了下,“我有,常常每一个夜里,尤其是最开始的那几年,无时无刻,每一个晚上,都会被梦魇吓到一身冷汗的醒过来。”

    病床上的老人依旧安安静静的,脸庞紧绷。

    “你恩将仇报,觊觎公司就算了,可是你连对自己仗义相助昔日好友的命都要……”盛斯衍低低地笑,是那种嘲讽至极理智快要尽失,阴冷无比的笑,“而这还不算,你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甚至连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都不能放过,你说你这样的人,我要让你死多少次,才能解了心头的恨?”

    顾松明闻言一震,猛地睁开双眼紧盯他。

    盛斯衍俊美无俦的脸庞是无边的阴寒之意,阴恻恻地弯着唇角,“若不是收到风声,发现你竟然让人在找我,霍家家里的下人及早把我带走藏起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霍家就真正后继无人,再也不会有人出来追究你当初干过的好事了。”

    虽说在公司生变后,顾松明已经洞悉他真正的身份,可看着好端端站在他面前的盛斯衍,他还是恍惚失神。

    顾松明的嘴动了动,想要说话,但舌头麻痹的捋不直,他费力半天,才勉强发出一个音节,“当……当……”

    “你是想说,就算当年我被霍家下人带走藏起来,但你也一直在派人追杀我,在你的认知里,我分明已经死了,可为什么我还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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