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外头,那两个绑了冯辞的黑影连夜赶到了城里,此刻夜已深,街上寂静冷清,只有秦楼楚馆热闹非常。

    二人带着麻袋窜进小巷,拐个弯到了奁香楼的后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矮个以奇怪的节奏敲着门,不一会小门就开了,一个小厮领着他们上了奁香楼的二楼雅间,雅间里坐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周爷,这次寻了个少有的货色。”

    屋里亮堂堂,黑影露出脸来,说话却是白日里跟冯辞过不去的阿绛。

    “最近风声紧,不是叫你们少来吗!上赶着来送麻烦!”周爷身旁的八字胡开了口。

    “刘管事息怒,实在是这武艺高强的小哑巴太少见,怕夜长梦多这才……”

    “武艺高强的哑巴?”周爷眼泛精光,显然很感兴趣。

    “是是是,头前您说陵北的唐大人正在物色新宠,要练家子,还要口不能言,这不今儿就给我碰上了。马景,打开麻袋给周爷瞧瞧。”阿绛满脸堆笑。

    “好。”高个子应声道。

    马景解开麻袋口的绳子,拉下袋子露出了冯辞的脸面。

    “就这种货色也好意思拿到周爷跟前来?”刘管事打量两眼,十分不满。

    “您别着急,这哑巴丫头虽然长的不怎么样,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好,奈何架上使了九把兵器,还能和悬镜打成平手的,您说能有几个?”阿绛道。

    “对对对,之前阿绛跟她打了两场都输了,士东也打不过她。”马景补充道。

    “说什么废话。”阿绛踹了马景一脚。

    “哦?”周爷抬了抬眼。

    “若这丫头当真如此厉害,还能被你们弄来?”刘管事一脸不信。

    “刘管事有所不知,这小哑巴虽然厉害,可是年纪小,没什么戒备心,抓住她还不是手到擒来。”阿绛得意道。

    “听你言下之意,这丫头当是从你们寨子弄来的,就这么抓来,你就不怕惊动了你们老大?”周爷开口了。

    “这小哑巴是刚从古府救回来的,老大应该不会放在心上。”马景道。

    “不错,这丫头自小被古兴业那小子买回来毒哑,这一身本事就是那小子找人□□的,白日里这小哑巴听了我们不少讥讽,小姑娘家家心里受不了自己跑了也是寻常事。

    公良彧那家伙不曾为她说过一句话,反倒逼着她跟我们比武,便是怪到我们头上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何况本来那公良彧也是用来给我们做遮掩的,等不到东窗事发,也一样可以先除了他,到时候还得劳周爷多担待,跟府衙交代一声,顺手把悬镜那小子也收拾了,我听说平城的周员外最喜好少年,到时候……”阿绛在周爷身边耳语了些什么。

    周爷不置可否的瞥了冯辞一眼。

    “我说阿绛,唐大人上次还有个要求你怎么忘了,他要的武功高强的女子,不仅得是哑巴,还得面目全非。”刘管事忽然想起来。

    “知道知道,只不过唐大人向来喜欢自己动手把玩意儿拆开不是。这样才多乐趣嘛。”阿绛的神情令人作呕。

    “你小子还是这么上道,周爷,我明日就派人通知唐大人来瞧人。阿绛,若称了唐大人的心,到时候好处少不了你们的。”刘管事向周爷说完又对阿绛道。

    阿绛和马景留下冯辞便离开了奁香楼。

    “这唐大人也太奇怪了,要个面目全非的哑巴干什么用?到时候他相中了小哑巴不会真把她伤的面目全非吧?”马景走着走着忽然问道。

    “这些个爷都有些奇特的嗜好,便是要个死人回去也是寻常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都扛着人姑娘到这儿来了,你现在装什么不忍心?回寨子给我把嘴闭上,要说就不爱带你小子来。”阿绛鄙夷不屑。

    “噢。”马景回头看了看奁香楼,想起冯辞小姑娘的模样,莫名内疚,虽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可每次送了姑娘来这儿都得内疚许久,可内疚归内疚,事后分钱的时候他又不手软。

    两个人回了寨子,跟来的悬镜不见踪影。

    奁香楼那头,刘管事叫人替冯辞沐浴更衣,等明日唐大人过来瞧人。

    马景下的药挺重,冯辞被人像猪一样翻来覆去的擦洗身子都没醒,而婢子们给冯辞更换衣裳时,并没有从她身上卸下什么物件,冯辞贴身的针包之类的都不翼而飞。

    倒是冯辞身上没有完全消去的密密麻麻的鞭痕惊到了婢子,奁香楼收拾不听话的新货手段多的是,却极少用鞭子,怕的是留下疤痕不好看。冯辞肩头的伤还在流血,婢子草草上了药,去报告了刘管事。

    因着奁香楼的规矩,要买卖的货,不能染指,刘管事也不能去瞧冯辞身上的伤。

    “我就那古家小子不可能只是毒哑这么简单,这搞的一身伤,成色就差了啊。”刘管事埋怨着去告诉了周爷。

    “无妨,这丫头到时候去了唐大人那儿,少不了几顿鞭子,不过肩伤找些好药给她上,别叫溃烂了,那就难看了。”周爷一脸无所谓。

    刘管事一听也放了心,找来上好的金创药,吩咐婢子给冯辞敷药。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城外路上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踢踏踢踏骑着高头大马,引得早行的人注目。

    还未进城,半道上少年被拦下,来人却是悬镜。

    “劳驾让让。”

    悬镜抬脸,少年一惊。

    “公子?!”少年忙下马,凑到悬镜近前。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跟我来。”悬镜转身往路边草丛树林里走,少年牵着马跟了过去。

    又过了些时辰,奁香楼中冯辞终于醒来,有些手脚无力,看到自己身上裹着块毯子,掀开一瞧一身的轻薄纱衣,简直衣不蔽体,臊的满脸通红,忙又把毯子裹紧,刚要下床,有人推门进来,冯辞连忙躺回去假寐。

    “阿绛那小子下了多少药,这丫头怎么还没醒。”刘管事带着两个手下进来瞧了瞧冯辞。

    “那这锁?”两个手下手里拖着两条铁链,铁链两头是镣铐。

    “先给她扣上,免得这丫头醒了麻烦,等午后唐大人来了再说。”刘管事道。

    两人将镣铐扣上冯辞的手腕和脚腕,那链子比起陵兰北州皇宫里那条可细多了。

    冯辞乍坐起身,不想身上药力未消,手脚发软,锁链还是扣上了。

    “丫头,你醒了,安分些,否则,苦头够你吃的。看好这丫头。”刘管事嘱咐了门口两个看守,带着那两个打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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