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璈对孟窕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冯辞回去路上思来想去,想不出个苗头,守卫所说的传闻就更离谱了……

    “谁!出来!”

    冯辞进得殿内,走到床边,思绪一断,便已警觉。

    从梁上跳下一个人,殿外守着的四个赤凤堂的兄弟没有动静,难道已经被这个人制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灰布麻衣,蒙着面,披着带兜帽的深色斗篷,这装扮倒是和卞庭花十分相似。

    “濮阳野拜见四姑奶奶。”

    来人自报家门,恭谨地给冯辞见礼。

    “阁下的名字,冯辞并不曾听过,这声四姑奶奶,我担待不起。”

    他言语间虽无敌意,可大半夜藏身梁上,多半来者不善。

    冯辞十分防备,语气生硬。

    “看来断绪清思丹的药效还不曾完全消除,还请您伸出左臂。”

    冯辞迟疑,并不打算照他的话做。

    濮阳野却走到冯辞近前,极快速地抬手出招,冯辞拄着拐,未及躲闪,左臂三处大穴被扎下三根浸了药的银针。

    “这……”

    冯辞拔了针,正要质问那人,忽然失了魂一般,身子直立,眼神暗淡,好半晌没有动静。

    “四姑奶奶?”濮阳野轻喊道。

    冯辞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像另一个人。

    濮阳野被冯辞赤红的眼珠瞧得一愣,马上恢复如初,他从衣襟里取出一只布袋递给冯辞,布袋中是七只破元刺。

    冯辞耳中忽然传入一阵清脆的铃声,叮铃——身子一软,顺势昏倒在床。

    濮阳野见已经成事,转身跳出窗外,去到星花山庄外一隐秘之处。

    一个女子站在夜色中。

    “他到底怎么想的,蔺笑白是什么人,万一四姑奶奶不敌有个好歹,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种事情,小姐不必担心,只需按时控制四姑奶奶动手便是。”

    “从情况上说,怎么看我都打不过蔺笑白啊。”

    “族长说,小姐念及沈公子,定能办成此事。”濮阳野道。

    “我知道了。”女子攥紧手里的银铃铛。

    “濮阳野告退。”

    女子神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眼前和心里一片黑暗。

    她没有留意到身后出现的人。

    就在濮阳野离开见莲殿后,卞庭花从屏风后走出,他扶起床上的冯辞圈在自己怀里,把她左臂的银针逼出体外。

    两个人推门而入,来人是林淮与麻琼罗,二人身后跟着良玏与恭阙。

    林淮交给卞庭花一颗药丸,让他喂冯辞服下,以解针尖的药性。

    “失魂针啊,想不到还有人会这个,那他们手里必有一只傀儡铃,巧了,我这里正好有傀儡针,到时候随便找个人扎上,就能把傀儡术转移过去。”麻琼罗瞧了瞧中端发红的银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只扁盒,盒中装满了一模一样的银针,只是中端和末端发红。

    “良玏。”卞庭花喊了一声,将麻琼罗手中的针抽出四针交给良玏。

    良玏接了针,把一只银铃铛递给麻琼罗。

    “这下我就凑足七只,可以到蜃市山楼换个好价钱了。”麻琼罗笑着把铃铛收入袖中。

    “七只还不够,等收了十只,我陪你去付家换价钱。”林淮道。

    “好啊。那,鹤翎就交给你了,我和淮哥哥先走啦。”麻琼罗挽上林淮的胳膊,拽着就走。

    “嗯。”卞庭花微微颔首,注意力回到冯辞身上,刚把她身子放回床上,又看良玏和恭阙杵在那。

    “还有何事?”卞庭花问。

    “没药先生让我把这个带来了。他说这个双白丸一日两丸,时辰不限,能补赤金瞳之失,让公子莫再取血喂给少夫人。”恭阙掏出一只小瓷药瓶。

    “好。”卞庭花接了药瓶,立即喂冯辞服下两丸。

    “公子,你的伤怎么样了?”良玏十分关切。

    “无碍。你二人办完事早些回去休息。”卞庭花道。

    良玏与恭阙欲言又止退出房外。

    卞庭花又在冯辞身边瞧了许久,眼珠子都舍不得动一下,平淡的目光里,是轻易不外露的悲伤。

    看一眼便少一眼,也不知何时就是最后一眼。

    另一边,良玏去办卞庭花交代的事,在路上碰到了公良彧。

    “你怎么了?”

    “阿柬,我不明白,你说公子为了少夫人,付出的也太多了,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他自己,他为什么不告诉少夫人呢……”

    “公子也曾似你心疼他这般心疼少夫人。”

    “你是说……”

    “少夫人与公子原是一样的人。当年之事,你不清楚,我却是亲眼见了的。”

    “啊?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都是公子的家事,你不要多问,只要记住护好少夫人便是。”

    “你怎么又讲话讲一半……哎!你别走啊!”

    “我办完事了,回去睡了,你再不去,天就亮了。”

    公良彧不见踪影,良玏无奈飞身上房,也没入夜色中。

    再说卞庭花回去路上,碰到了巡夜的两队守卫。

    “你说庄主和姑姑两情相悦的也太快了吧……”

    “不快不快,咱们庄主跟人动手向来是速战速决。”

    “这跟动手有什么关系啊?”

    “跟人动手都不超过三招,那跟姑姑两情相悦只花三天,那都已经很长时间了!”

    “哦哦有道理。”

    “我看姑姑说不定啊就是冲着庄主才来咱山庄的。”

    “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我听上次水牢的那两个兄弟说,姑姑人可好了,还帮他们挡了孟长老的责罚。”

    “对对,这事儿我也知道,那次姑姑不是为了报恩把金枷银锁给弄出来了嘛。”

    “姑姑真的特别没架子,对咱们这些都客气的很,哪像孟长老那样把自己当咱们活祖宗……”

    “嘘——小心被孟长老听到。”

    “怕什么,姑姑一定护着咱们,连韩长老都打不过姑姑,更别提孟长老了。”

    “可是这跟冲着庄主来有什么关系啊……”

    “你傻啊,没发觉姑姑对庄主不一样啊。”

    “就是,你看姑姑那么好一人,对咱们说话都轻轻柔柔的,可对上咱们庄主,那是凶的要命。我听看门的赤凤堂兄弟说,姑姑总跟庄主置气。”

    “轻轻柔柔吗?”

    “你别打岔,你刚刚说和庄主置气?”

    “那可是咱庄主,谁不想活了敢跟他置气?”

    “上法姑姑敢,而且啊庄主还惯着,一点都不生气,姑姑说什么都顺着。”

    “对对,听说庄主还给姑姑削了一盘子水果,一口一口地喂!”

    “不会吧!你这消息哪听来的?”

    “白荼说的呀,她可是见莲殿的婢子。”

    “哇,咱庄主,杀人都不眨眼,给姑姑削水果?还喂她?”

    “真是人不可貌相,咱们庄主还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啥啊,上次有个姑娘来山庄做客,频频示好,一天晚上穿的那叫一个啧啧啧,去给庄主送茶,那茶里加了料,庄主没喝,让她给喝了。药效起来的时候,庄主把她踹出书房,通知了她那四个小相公来,差点五个人就要在场院里那啥了,好嘛十几桶加了冰的凉水一股脑浇下去,那姑娘足足病了一年多,找什么大夫都越瞧越重,差点江湖上就没这号人了。”

    “那个我听说是没药先生得了庄主的嘱意,知会了所有大夫,给她使了加料的方子。”

    “你们说的是那个擅使媚术的万窟红吧?那女的从庄主这儿讨不到好,后来还想找韩长老,孟长老发现和她打了一架,你还别说万窟红还挺厉害,孟长老打不过她,她要对孟长老下狠手,还是叶长老挡下来的。”

    “叶长老不是和孟长老不对付嘛,怎么还帮忙啊?”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顾及咱山庄的颜面吧,万窟红毕竟是外人。”

    “叶长老要是顾及山庄颜面,就不会一天到晚在外人面前还和孟长老掐架了。”

    “嗯……难不成……”

    “难不成什么?”

    “没,没什么,其实对一般的姑娘,庄主还挺客气的。”

    “对,就是对姑姑一点不客气。”

    “啊?”

    “你们忘了啊,就处刑那天,姑姑刚醒,就和庄主对上了。”

    “对对对,我知道,好家伙,一通动手,把四个赤凤堂的兄弟都给打趴下了。”

    “那天我正好瞧见了,赤凤堂那四个兄弟下手可不留情,也就是姑姑才没给他们制住,他们这样肯定是庄主吩咐的啊。”

    “那天我也瞧见了,姑姑对庄主下手可够狠的,庄主对姑姑倒是小心翼翼。会不会姑姑根本不喜欢庄主啊?方才你们也听到姑姑急着和庄主撇清关系呢!”

    “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估摸着是庄主太久没回来,姑姑生气了,至于庄主肯定是担心姑姑的伤还没好,反正咱们庄主和姑姑就是天造地设,在一起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是了是了,没瞧刚齐大夫去见莲殿的时候,庄主抱着姑姑呐!”

    “就是,姑姑要是不喜欢咱们庄主,能让他抱嘛!”

    “就是就是!你见过那个女子能近庄主身侧了?更别提抱了!”

    “咱们啊就等着喝喜酒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巡逻队拐了个弯儿走远了,卞庭花从暗处溜达出来,心情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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