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辞还没想出个头绪,栾怿撇了一眼窗外,突然起身道:

    “还想在本王榻上赖多久?一大早看见你就碍眼。起来。”

    看来刚刚转性是错觉。冯辞这么想着爬将起来。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一身干净的寝衣,那满床的血迹不知几时被换掉了,而她身上的伤也不知几时清理上药,重新包扎过了。

    冯辞抬眼看了看栾怿。

    “看什么,要不是因为药,本王才不会碰你。搞的本王榻上都是血,真是扫兴,床单被罩都在后院,待会你去洗,洗了晾干给本王送回来。”栾怿道。

    “噢。”冯辞疲于开口,应了一声就下了床,谁曾想腿发软一下没站稳,瘫坐在地。

    栾怿看她一摔,又不自觉的伸手,冯辞还没发觉,栾怿又将手又收了回去。

    其实是气血亏虚所致,冯辞却想到别处,脸更红了,一路红到颈子后面,她又羞又窘,慢慢爬起身,披上挂在一旁的干净外衫就往外走。

    “干什么去?”栾怿道。

    “洗床单被罩啊。”冯辞道。

    “把这个吃下去。”栾怿伸出手,手心有一红一黑两颗药丸。

    “这是什么?”冯辞接过药丸。

    “你先吃下去。”栾怿道。

    栾怿给的,冯辞也不怀疑什么,就听他的吞了下去,刚吞下去就听到栾怿说:

    “这是避子的。”

    “什么?!呃——咳咳咳呃——咳咳咳——”冯辞直抠嗓子,想呕出来,可那药丸入口即化,早已消融入体了。

    “不必费事了,吐不出来的。”栾怿道。

    冯辞不敢置信地看向栾怿。

    “本王的长子还轮不到你来生。”栾怿的眼神比他的话更冷漠刺人。

    冯辞心里一酸,这不是他的真心话,不难过不难过,冯辞如此说服自己,朝栾怿微微一欠身子就要走。

    窗外的黑影一闪而过。

    “慢着,过来给本王梳头。”栾怿往妆台那儿一坐。

    冯辞又折回去,手脚利索地给栾怿梳好髻。

    从前她多给沈平礽梳,熟练的很。

    “王爷还有其他吩咐么?”冯辞问道。

    “没有了。”栾怿道。

    “妾身告退。”冯辞转身就走。

    栾怿却起身拉她坐在妆台前。

    冯辞要起身,被栾怿按住。

    “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栾怿道。

    冯辞只好拿起梳子,打算草草给自己梳个头。

    栾怿却从她手里把梳子拿走了,冯辞扭头看他。

    “今日本王心情好,给你梳头。”栾怿把冯辞的头掰正。

    冯辞从镜子里看着他,从前沈平礽也是这样给她梳头的,半月梳还在,梳头的人还在,却并不一样,等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她非好好惩治那个家伙,叫他如此破坏她与栾怿的感情。

    栾怿给冯辞梳好简单的发髻,打开了妆台抽屉,里面放了些簪子耳环之类。却不是冯辞之前的东西。

    他一个男人房里为什么会放这些?难道是萧青顾的?府里又没有别人,一定是萧青顾的!

    想到此处,冯辞有些不高兴了,萧青顾的饰物为什么放在他房里?他性情大变之后莫非已经和萧青顾……所以长子不让我生,要让萧青顾替他生不成?!若是之前的沈平礽,冯辞本也不会胡思乱想,但是如今的栾怿就不好说了。

    可若是这样,萧青顾昨天为什么把她找过来,自己上不就行了。难道是她昨天不方便,所以叫她过来代替?

    栾怿寻了根簪子给她插上。

    冯辞心里别扭,蹭一下站起来,拔下那根发簪啪一声放在妆台上。

    “萧姑娘的东西,妾身可不配用,去洗床单被罩了,告退。”阴阳怪气地说完话,冯辞气乎乎的走了。

    栾怿看看妆台那只簪子,又想到冯辞的话,笑了起来。

    “吃醋了啊。”

    话音刚落,栾怿眼前一恍惚,眼神乍然冷下来,脚下一个踉跄,栾怿扶住梳妆台顺势坐了下来。

    从妆台镜子里映出一个人影……

    冯辞回屋梳洗之后换了件窄袖的袍子,方便待会洗床单被罩。

    她找了个婢子带路,去到后院,一只大木盆,里面盛满了水,全是血迹的床单被罩泡在里头,下人已经偷偷替冯辞另打好了两桶水放在一旁。

    冯辞拿着棒子敲打着床单被罩,心里全是避子药和房里的妆台抽屉,她越想越离谱,越想越生气。

    后院的仆婢看冯辞恶狠狠的打着水盆里的床单,水花溅得到处都是,只以为这是因为栾怿让她洗床单的缘故。

    “冯姬夫人怎么在后院洗床单啊?”

    “你不知道,昨儿个夜里,冯姬夫人在王爷房里过夜了。”

    “难道那床单上的血是……哇,这么激烈啊……”

    “我看冯姬夫人那样子,可生气了。”

    “一定是因为王爷让夫人洗床单,夫人才这么生气。”

    “夫人总算生气了啊……昨天她吃了王爷送的冷饭冷菜还把碗送回来,我还以为夫人是天生的性子软好脾气呢。”

    “性子再软,也架不住自己的男人过夜隔天就让自己洗带血的床单啊!”

    “就是啊,这是多大的羞辱啊……”

    “我看那床单上都是血迹,夫人昨晚上一定被王爷折腾得够呛,今天不能好好休息还得洗床单。”

    “冯姬夫人太可怜了……换了是我,我也生气。”

    “我怎么听说昨天是萧姑娘把冯姬夫人叫到王爷房里的?”

    “原来是王爷和萧姑娘联手啊……”

    “那也一定是王爷的意思,萧姑娘肯定不可能这样。”

    “对,萧姑娘也是个好人,不可能和冯姬夫人过不去。”

    “王爷到底为什么这么对夫人啊?”

    “我看冯姬夫人就是个小姑娘,王爷怎么下得去手……”

    “是啊,昨儿叶一送冯姬夫人去东厢房,夫人可客气了,一点架子没有。”

    “唉,主子的事儿咱们也不清楚,可不敢多问。”

    “哎,刚刚让你给夫人打的水打好没有啊?”

    “放心吧打好了,放在旁边了。”

    “幸好王爷只说不许帮夫人洗,没说不让打水。”

    “是了,不然冯姬夫人那么小个人,哪儿提的动那么大的水桶。”

    “待会你们谁去帮夫人拧床单被罩啊?”

    “我……萧姑娘来了!”

    “赶紧散了吧!”

    仆婢又四散而去,唯独一个婢子瞄了两眼才走。

    后院只剩下冯辞与萧青顾两人。

    冯辞正生气呢,面前来了个人,正是叫她生气的人。

    “见过萧姑娘。昨天的菜,多谢你。”冯辞还在气头上,神色冷漠。

    “不必谢我。昨天晚上事发突然,没和你知会一声,吓着你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不过王爷本来就是你丈夫,夫妻敦伦也是应该的。”萧青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萧姑娘说的是……其实……萧姑娘大可自己……给王爷解药性啊。”冯辞说起这种话来整个人都很别扭。

    “我和王爷?哈哈哈,那可不行啊……王爷说侧妃的事儿都是不作数的,你听听便罢了。”萧青顾道。

    “既然不作数,那萧姑娘的首饰发饰为什么会在王爷房里?”冯辞问道。

    “什么首饰发饰?”萧青顾不明白。

    “就是王爷屋里妆台屉子里那些,不是你的吗?”冯辞道。

    “噢,你说那些,不是我的。”萧青顾道。

    “不是你的?他还有别的女人?”冯辞又胡乱揣测了。

    “没有没有,你别乱想。那些东西是王爷的。”萧青顾道。

    “嗯?他的东西?那些是女子的饰物,难不成他现在还有扮女人的癖好??”冯辞脱口而出。

    “噗……不是不是,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妆台王爷不让旁人碰,许是之前买来给王妃的。”萧青顾忍不住笑道。

    “噢,那是我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冯辞道歉倒是挺快的。

    “不打紧,你别误会王爷就成。洗得差不多了吧,我帮你一起拧。”栾怿下了令,大家想帮也不敢帮,只有萧青顾帮忙最为合适。

    “好啊,麻烦你。”冯辞把床单从水里拎起来,递给萧青顾一角。

    两个人拧好床单,往晾衣杆上一甩,摊开,又把被罩也晾好,冯辞抱上木盆,两人一转身瞧见前方站着栾怿。

    他立在过道的月洞里,静静地看着冯辞那边。

    今日栾怿穿了一身蓝襟白袍配浅蓝色发带,冯辞给他梳好的发髻拆了,额前发丝随风飘起,两缕垂在胸前,颈子后面绑着一条麻花辫子,其余都披散在背后,较之昨日整个人看起来柔和许多。

    萧青顾和冯辞行了礼。

    “青顾,传令下去,即日起,冯氏不再是夫人,而为本王近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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