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段蓉看向左丘阳，等他解释什么叫做“死在你们自己手上的族人早都不止这个数”。</p>
老头差点跳了起来：“妖道！你血口喷人！我君氏千百年来悬壶济世，从未有过自相残杀之事。小小姐，您别听他挑拨离间，这妖道身份不明，说不定是我们仇家派来的奸细！”</p>
“哼，可笑。你们从小吃的那什么固灵果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左丘阳对老头的话嗤之以鼻，又跟段蓉解释，“固灵果是一棵妖树的果实，给有灵根的人吃可以提高子女拥有灵根的几率。不过那个妖树要吸人血。三十七年前，我亲眼看过他们挑选族人做祭品供妖树吸血。三年一选，一次大概二十几人。那妖树的样子至少在千年以上，这么算下来……”</p>
“简直一派胡言！什么妖树，那是我族圣树！”老头大声打断他，慌忙跟段蓉解释，“小小姐，我们君氏一族的力量都来自圣树，几百年前，圣树的力量突然开始衰弱，我们祖辈才提出用血来滋养它。圣树绝不是妖道说的妖树，它接受我们的给养，并不会杀人。”</p>
左丘阳无视他，只向段蓉说：“知道为什么三年一换吗？因为照那个放血强度，普通人最多能撑三年。”</p>
段蓉点头，长期失血导致身体虚弱，活不久正常。说到底还是活人祭祀，只是不是一次性杀死而已。等等，她忽然抓住关键词：“普通人？意思是让没有灵根的族人供血给树，长出来的固灵果给养有灵根的族人？”</p>
老头没反驳，只是一再强调用人血养树的正当性。“为人子女尚且需要在父母年老时反哺，何况我族的一切都是圣树赐予的，那些侍奉它的孩子们也不过是回到它身体里，这是他们的福气。”</p>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段蓉暗暗翻了个白眼。打断他的自我洗脑，直接问：“树呢？”看村里的人数，如果还像过去一样三年一献祭，估计也不用别人来灭族了，光献祭就能把族人杀光。</p>
听她问起圣树，老头顿时满脸悲愤，捶胸顿足地控诉，“都是那帮强盗！屠戮我族人，毁我族根基！小小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君氏的希望，少族长把仅剩的修为都留给了你，就是盼望你替我们报仇雪恨！小小姐放心，圣树与我们血脉相连，总能想到办法恢复的！”</p>
“……”段蓉无语，这老头是傻子吗？她哪里表现出想要那个什么吸人血的妖树复活了？</p>
老头见她迟迟不表态，急了：“小小姐，做人要讲良心，你不能拿了这些力量以后就背叛君氏啊、唔唔唔……”</p>
嗯？段蓉抬头，见老头的嘴徒劳地张合，却发不出声音。</p>
“他太吵了，我让他安静一会。”左丘阳主动承认，又说，“乖徒弟，你可别听他的，那什么少族长的力量是他要给的，又不是你要的你没义务……哇！你干嘛！”他正叨叨，冷不丁被从地底钻出来的藤条给隔住了。</p>
“你也好吵。我想一个人待会，敢跟过来我就敢不拜你为师。”段蓉撂下话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开。</p>
这个威胁有点狠，左丘阳还真怕她说到做到，见她离开也不敢追过去。憋了一肚子气只好全撒老头身上，学着段蓉的方法造了个藤条牢笼把老头罩住了。“她不让我跟着，你也别想跟过去。”</p>
段蓉摆脱了两位唠叨大爷，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她隐去了身形一个人在君氏遗民的村落里游荡着。</p>
君氏少族长给的修为还有被灭族的惨痛记忆确实曾让她感同身受。如果不知道圣树的事，她原本是打算帮君氏复仇的，正如老头说的，她身上毕竟有少族长赠与的力量。但得知他们保持灵力的方法以后，她迟疑了。</p>
她一个外来人士，对君氏并没有归属感，等听过圣树的事以后，她甚至都觉得体内的灵根充满了血腥味。或许，圣树被毁对普通的君氏族人来说并不是坏人。至少在村子里游荡这么久，她看到的也是一群平静又普通的人，或许时间已经淡化了曾经的伤痛吧。至于年龄还小没经历过灭族之痛的孩子们就更加不被影响。</p>
“真的吗？圣树还能恢复呀？”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飘进她耳朵，段蓉一看，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蹲在地上边玩泥巴边聊天。</p>
其中那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姑娘自信地点头：“听我爹说的，只要祭师大人找到了让圣树恢复办法，以后我们就可以过以前那样的好日子，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也会有很多厉害的大夫，再也不用怕生病了。”</p>
祭师大人就是那个执着复仇的老头，他还在找恢复吸血妖树的方法？段蓉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事她得管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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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归。</p>
城主宁远岚的寝宫门突然开了，值夜的侍从狐疑地四下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嘟囔着“哪个不长眼的门都不关好”，上前将半开的房门掩上。</p>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过来关门的时候，有两个刚刚从房间里出来的隐身人刚好绕过了他。其中一个还朝他做了个鬼脸。</p>
“你说我要是突然显形会不会吓死他？”跟侍从擦肩而过后，谢微兴奋地问，跃跃欲试。</p>
韩潇没说话，手上却微微施力将她不安分的手又牵紧了些。谢微手背上有一道隐身符，靠他输送灵力才能生效，只要松开手隐身就失效了。</p>
“我说说而已，别紧张嘛。”谢微笑嘻嘻地晃了晃他俩互牵的手。</p>
韩潇本来想说不要节外生枝之类的话，被她这么一晃就彻底心软了，觉得她想要显形吓人玩也不是不可以。他甚至开始观察附近的第一时间能赶到的侍卫人数，思考不小心玩大了要怎么逃跑。</p>
可谢微那个提议还真是心血来潮，说过就算了。在韩潇想着怎么让她玩开心的时候，她已经拉着韩潇到了一株腊梅边。“果然结冰了，刚才看到一点反光就猜是冻上了。你快看。”谢微指着离她最近的那一簇腊梅笑眯眯地说。</p>
借着庭院的微光，韩潇看清楚了小小的淡黄色的花朵包裹着一层薄冰，像是水晶雕琢的一般，精致可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