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绿珠 >第十二章 绿珠流落桃花坞
    西山,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此时虽已近秋,遍山间竟开出无数朵百合花来,似乎花仙子也在悼念这位行善扶弱的老师太。每日,都有千余民众自发地聚集在西山脚下,吊唁这位曾有恩于自己或有恩于亲朋好友的老人。

    红萼赶到西山时,师太并未下葬。余威正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归来。师太没有亲人,对红萼如亲生闺女一般。那年红萼因踢死了竹筒帮的恶棍,害怕官府追究,逃离家乡,女扮男装,到处求师,四乡漂泊,可惜并未遇到什么高人。那日来到西山,肚子实在饿的不行,于是在山脚一户人家偷了几个煮好的红薯,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起来,哪知吃得急了,红薯卡喉,禁不住打了个响嗝,这一响嗝可惊动了家主,于是这家男主人领着三个儿子,三下五除二便将红萼捆了个粽子般结实,招来一阵好打!幸好这时师太路过,救下红萼,带回家中,方知她是女儿之身,欲独自出门求师。师太怜悯于她,收她为徒。从此,红萼便潜心习武,才两三个月,她武艺便大有长进,洪水淹了家乡,她回家探亲,不想又遇到了余威要捕她,这才发生了以后一连串与余威的故事。

    当红萼见到如沉睡般的师太遗体时,早已悲痛万分的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余威告诉红萼,原本师太要亲赴阳河吊唁玉宏师兄的,可能是师兄病逝的消息对她打击太大,她瞬间昏倒在地,一病不起。无奈,只能白鹭传书,让红萼代为奔丧。幸好余威赶来照顾师太,也算是在她身边为她老人家送了终。

    据说老师太姓朱,从未有人知其真名实姓。师太的母亲也是一位武功盖世的女英雄。传闻曾在东汉延熹年间代父从军,征战漠北,立下大功。母亲卸甲归田时年近四十,婚后十年才喜得一女。师太早年与师兄玉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是很幸福的一对,可惜女英雄死得早,师太的父亲嫌玉宏家贫,门不当户不对。玉宏一气之下,遁入空门。师太没有悲伤,只身出走,来到西山。本来她在西山只是短暂停留,不想那日在乳泉取水,见到两只被鹞鹰攻击而受伤的白鹭,她将白鹭救起,细心护理。白鹭伤愈后竟整日陪伴着师太,师太亦对白鹭产生了浓浓的亲情。从此,师太定居西山,凭一身武艺扶贫助弱,颇负盛名。那白鹭一代又一代,九十余年间,从不与师太分离,也成了师太的信使,据说那白鹭还常为师太和玉宏大师传书信呢。玉宏大师以一百一十三岁高龄辞世,还是白鹭传书,师太才得到的消息。

    次日,竹筒帮也闻迅赶来吊唁。办完师太的后事,竹筒帮邀请余威与红萼仍回博白入伙。余威应承了,红萼却不置可否。余威让柳三炳先带竹筒帮的兄弟们回去,等他守完七七四十九天的灵,再到博白会合他们。这样,柳三炳领着弟兄们先行告辞,返回了博白。

    西山的悲痛气氛渐渐散去。

    两颗年轻的心却显得越来越别扭。大概这就是心里因素在作怪吧,绿珠一句“要红萼嫁给余威”的戏言,却成了红萼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结成了心中不知如何去排解的疙瘩。而余威的确非常喜爱这位火辣辣的小师姐,可又明知他与她完全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错位:他在生活中得像大哥哥般关照她,在武艺训练中得像师父一般带着她,在委屈面前得像长辈一般让着她,明明是一个比自己小许多、处处需要他呵护的小妹妹,竟然得叫她“师姐”!唉,这世道也真是,整出些个古里八怪的人际关系,捉弄人啊。

    “师姐,七七四十九天已过,我要回博白了。”

    “谁是你师姐啦!”红萼脾气明显见涨。

    “那我叫你……师妹?”

    “你敢!师父不在了,你就想欺负我。”

    “师姐,我哪敢哟。”

    “你回博白干吗?白鹭哪个喂?师太的坟茔哪个守?”

    “我回博白,不是还有你留在这儿吗?”

    “我?我一个女孩儿家家,你想让我给狼吃了?给坏人杀了?给寂寞闷死了?”

    “那么,那么……师姐跟我一起回博白?”

    “我就晓得你没安好心,想把我拐走了!”

    “师姐,让你留也不是,叫你走也不是。你……这不是难为我么?”

    “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绿珠,看见我就烦!”

    “我冤哦!什么时候烦过师姐你啦?”

    “绿珠也没安好心,自己丢就丢了,丢了的东西还想让我捡回来。”

    “绿珠丢什么东西啦?”

    “丢人。”

    余威疑惑地问道:“丢人?绿珠被谁欺负了?”

    “被你欺负了,所以把你丢了。”

    “哦。”余威松了一口气,“她想让你把我捡走呀?”

    “哪个稀罕你啦!”

    余威看了红萼一眼,没有做声。

    良久,红萼不见余威有所反应,吞吞吐吐地又丢了一句话:“哎,她让你娶我。”

    这下余威可跳了起来:“娶你?谁敢娶你这个女魔头!”

    “你不敢娶,我还不想嫁呢。”

    “这是绿珠妹妹说的?”

    “不是绿珠妹妹说的,莫非是你心里想的?”

    “你呢,说老实话,话语有一丢丢甜蜜可有点口蜜腹剑,不知哪天会被你呛死;为人挺豪爽可老是夹杂着刁蛮,不知哪天会被你气死;笑得挺可爱可偏偏生性霸道,不知哪天会被你磨死;长得挺美可娇艳里藏着一股杀气,不知哪天会被你逼死……”

    “是!我便是想呛死你,气死你,磨死你,逼死你!”

    “红萼,真的,我有点喜欢又有点怕你。以后的事情以后说,还是那句话:随缘吧。”

    “不!我就要你今天当面鼓对面锣,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铆是铆,说个明明白白。”

    “这……我说不明白。”

    “那就让剑来说。”

    “你道怎的?”

    “你我师姐弟用心斗上一场,我输,我便屈了自己嫁给你这个讨厌鬼;你输,你便是我永远的师弟。”

    “不公不公,你便是输了嫁给我,我也得永远当你的师弟呀?”

    “那……那就永远服侍我。”

    “也不公,你便是输了嫁给我,我也得永远服侍你呀?”

    “那……我便杀了你!”

    “斗就斗,你以为谁怕谁!”

    于是,同门师姐弟便在师太居住的小屋旁打斗起来。

    这是一场颇为滑稽的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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