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秭归啼 >第二十七章 推杯问盏
    菡笙重新找回了斗志,情绪高昂;了因认了好爹,很是欢悦。于是这二人趁秭归神君外出巡查秭归林之际,打算敞开胸怀,推杯问盏,畅饮一番。

    菡笙方端着一碟芙蓉酥和一碟桂花糕从厨房出来。了因眼睛顿时一亮,立马扔掉手中竹笋,一双肉嘟嘟的白嫩的小手激烈地拍打着桌面,一副迫不及待地叫嚣着开饭的样子。

    食物一上桌,他两手一抓,一手拿芙蓉酥,一手拿桂花糕,往嘴里猛塞,狼吞虎咽。菡笙恐他噎着,法术招来两只杯子,倒了一杯桂花酿递给他。

    了因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欢喜道:“好甜好香啊!这是什么水啊?”说完咕噜噜喝了个见底,将空杯子递给菡笙,“我还要!”那架势,颇有几分江湖豪气。

    瞧着了因一脸欢快满足的模样和豪爽不羁的派头,菡笙心里喜欢得紧,又到了一杯递给了因,自己也放开了手脚,跟了因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很快十几坛酒都见了底,两人喝得欢畅淋漓!

    了因抱着芙蓉酥边啃边砸吧着嘴好不满足地道:“跟娘亲做的一样好吃!”

    菡笙冷不防听了了因这没由头的话,一口酒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猛地呛了咳起来,她一边咳着一边狐疑地看着了因:“你见过你娘?”他既然有娘,还乱认什么娘?

    “没有!”了因摇头,“烂桃花说这芙蓉酥是娘亲做的。”

    菡笙忽然记起了一件事,没来秭归林之前,她每次给沐寻上神送酒,沐寻上神总要向她讨些花饼,说是喂鱼。彼时,她十分的不乐意,她辛苦做的饼拿去喂鱼,不是暴殄天物么!可他开了尊口,不给难免让人觉得小气了点。于是她不情不愿地掏出一块芙蓉酥递给沐寻上神,沐寻上神却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摇着头说了一句狗屁不通的话:“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想起这件事,她更加同情小胖墩了,从沐寻上神嘴里,压根儿就吐不出一句靠谱的话来!

    不过令她不解的是,如果了因一直跟沐寻在一起,她每次去逍遥居时,为何没见到了因?思及此处,菡笙又问:“我以前去逍遥居给沐寻上神送酒时,怎么没看见你?”

    “我没跟烂桃花住一起,你怎么看我啊?”

    “那你住哪儿?”

    “我住在镜缘山紫竹林里,”了因无比自豪地道,“我可是整片紫竹林里唯一一条虫哦!”

    嘁!菡苼暗嗤:当条虫有啥可炫耀的?

    不过这镜缘山紫竹林,那可是天界德高望重的老神仙镜缘尊者的地盘,一条虫没什么稀奇的,稀奇的是荫蔽虫子的“大树”。菡苼深有体会: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一条不起眼的臭虫,若身后有了强大的依仗,不仅可以不怕死地吆五喝六,还能被高看三分!依然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镜缘山乃镜缘尊者神力所化,这天界,可没几个人知道镜缘山在哪片虚空里,更别提随意进出了!目前她知道能随意进出镜缘山的神仙只有沐寻上神和紫菱仙子。

    依据沐寻上神与镜缘尊者曾经的师徒关系,估计小胖墩是沐寻上神暂时寄养在那儿的吧。紫菱仙子又是紫竹林里的灵竹,这样看来,小胖墩跟菱仙子还是同乡呢!

    了因忽地气哼哼地道:“哼!这个烂桃花,自己要去成亲,怕我坏他好事便把我送了人。不过,算他还有点良心,给我找了个好爹!”

    呃,这小胖墩心里明白得很呀!小小年纪,思想觉悟挺高的嘛!可“成亲”是怎么回事?菡笙被这两个字给惊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了因:“沐寻上神要成亲?真的假的?”

    “嗯。”了因重重地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胡说,“我看到好多次了!烂桃花发酒疯,抱着一尊玉像又亲又啃,说他等了一万年,他最美的公主终于可以嫁给他了......”

    菡笙想起那污浊的画面,很为沐寻上神捏把汗,他估计想不到自己放荡的行为被一个小屁孩赏猴子似的看得津津有味。

    那什么“等了一万年”,什么“最美的公主终于可以嫁给他”,难道,这风流成性的人真要成亲了?怎么可能啊!她可没忘记白日里沐寻上神是怎么调戏紫菱仙子和锦绣仙子的!

    菡苼正要问那“最美的公主”是何许人,一旁倏地响起一道清润而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谁让你们喝酒的?”

    秭归神君的声音在清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吓得菡笙一个哆嗦,手一抖,手里的酒杯“嗒”的一声掉在桌上。杯里的香醇尽数倾翻,蜿蜒到桌沿,凝成一股细流淌落于地上。

    了因从酒坛里抬起猴子屁股似的脸,舔着小嘴,醉眼迷蒙地看着秭归神君,笑着招呼:“爹爹,喝......喝......喝......”

    菡笙忙将了因抱着的酒坛子夺过来,了因不依,叫嚣着来抢。他上半身刚爬上桌子,腿下一空,控制不住肥硕的身体从桌上滑了下去,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自从秭归神君酒醉被锦绣仙子轻薄后,他便定了规矩,喝酒可以,但不得过量。这喝多少算过量,却没有固定的标准,全看他的心情。菡笙见他面色微沉,有发火的征兆,随及评断出今晚这酒量是过量的了。一场暴风即将来临,于是她垂着头,闷不作声。

    了因躺在地上哼唧了几声,见没人理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瞄了秭归神君一眼,看了看神色紧张的菡苼,自觉爬起来,乖乖地坐着。

    “谁让你们喝酒的?”秭归神君又问了一句。

    “他”

    “她”

    菡笙和了因不约而同地指向对方,彼此都觉得对方的行为不可思议,可伸向对方的手指又是那么的理直气壮!

    “我不让他喝他非要喝!”菡笙先告状,说完飞快地低下了头。

    了因难以置信地瞪着菡笙,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奇怪的生物!菡笙觉得有些羞愧,默默将视线移向别处。

    “她没说那是酒,我以为是什么特别的天泉之水呢!”了因立刻抗议,稚嫩的声音清脆响亮,对菡笙发出了灵魂般的拷问,“再说你这厨娘,难道不知道小孩不能喝酒的么?”

    “不能喝酒?”菡笙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初次见面想要喝酒壮胆来揍她的那小子是谁?看着他一副无辜的样儿,菡笙刚刚那点羞愧立时消退得无影无踪,不客气地回讽道,“我看你喝得也不少啊,你这酒量是娘胎里锻炼出来的么?”

    “当时.....”了因一副很为难的表情,顿了顿,从嘴里吐出四个字,“盛情难却!”

    菡笙气得跳脚,虎着脸道:“小孩子不可以撒谎,撒谎是要断舌头的!”

    “彼此彼此!”了因仰着小脸淡定地看着菡笙,饶有意味地回敬了一句。

    菡笙捂着胸口,双眼一翻,从椅子上滑下去,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她看出来了,这小胖墩不是个简单角色,他爹更不是一般人物,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不晕等着被抽吗?

    秭归神君一直静静看着菡笙和了因两个人互相推诿,沉默中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不敢造次。

    见菡笙“晕”了过去,了因顶不住秭归神君的威严释放的压力,也跟着捂着胸口,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秭归神君对了因轻声呵道:“退下!”

    了因摇摇晃晃爬起来,又连跌带爬地向屋里滚去。

    菡苼也很想退,可她滚了滚,身体如同被定在地上一般,根本滚不动,连翻个身都难。

    很快,一道黑影缓缓压了过来,她的一颗心颤悠悠悬了起来。

    脸颊突地传来一片温凉的触感,她立时浑身一绷,一颗心乱跳如鼓,咚咚咚像要破膛而出。微凉的手在她脸上轻柔地蹭啊蹭,有种黑暗即将来临的意味。她心里拿不准不秭归神君究竟要干什么,黑长的睫毛不安地颤着。

    那手摩挲了半晌,又改变阵地,缓缓向下移动,来到了颈部,轻柔地蹭着。一阵酥氧传来,她双手蓦地紧握成拳,眼皮颤抖得更加厉害。要命!那可是她最痒的部位!她紧咬牙关殊死抵抗,默默做着心理建设:要坚持到底!坚决不能提前阵亡!

    菡笙的脸被憋得通红,额头满是碎汗,一声轻笑入耳,在宁静的夜色里很是蛊惑撩人。菡笙浑身一酥,紧握的拳头松了松,但仍旧死死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这厮越温柔,教训起人来越不手软,饕餮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场无声的较量还是以菡苼顽强的意志取胜而告终。秭归神君不再为难菡笙,起身坐到了桌前,拿起酒坛自斟自酌。良久,他见菡笙直挺挺躺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迹象,开口道:“难不成,你想这样躺一辈子?”

    菡笙一听,语气不对,睁开眼睛瞅了瞅,见秭归神君神色恬淡悠然,心情似乎不错,心里一阵疑惑,怎么这暴风雨还没来就过去了?

    紧绷的身体松了松,菡笙轻轻吁了一口气,觉得再装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遂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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