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古轻衣才慢吞吞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双腿还有些虚软。
大小姐怜惜她年龄尚小,到底没有彻彻底底地胡闹,可这份生辰贺礼该拆的地方,也都一点没放过。
胡闹了大半夜,古轻衣也都纵着她。
结果就是,这一觉睡过了午后。
古轻衣迷蒙的瞪了一眼正拿着勺子喂她的大小姐,颇有些哀怨。
金色的瞳子清澈透亮,带着些懵懂的水雾,让可可爱爱的小朋友生了即是怨气也只如一只奶猫,反而勾起大小姐的瘾。
“别这样看我。”古熏儿声音低哑,“我忍不住的。”
少女一怔,羞涩从脖颈窜上双颊。
忍不住什么?
你有本事就说清楚!
古轻衣一口咬住勺子,别过头去不肯看那笑得狡黠的大小姐。
“昨日古青阳招了什么?”
少女眉目依旧清浅淡泊。面色却是霞红潋滟,
古少宗挑眉轻笑,由着她移开话题,道:“你对古妖倒是信心十足。”
“那熏儿姐姐亲自观摩了她的手段,如何?”
如何?
“果断狠厉,智多近妖。”
昨夜的血腥味似乎还弥漫在鼻腔,那个修罗般的青年把玩人心,成竹在胸的样子,担得起同伴的信任。
“狠厉么......”少女轻声呢喃,“古妖她....其实心比谁都软。”
只是那声音太轻,古熏儿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几声叹息。不懂她为何多愁善感,只觉心中酸涩,不敢询问。
“古山不知所踪,古烈去了云岚宗。”
“云岚宗?”古轻衣微怔,“不在中洲?”
“嗯。据说,魂族内部也出了问题,给魂殿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特别是西大陆,魂止的叛变让米特尔一族和灵门几乎把分殿一网打尽。中洲又有天蛇府和黑湮军的追捕,便是古烈去了,也不会有好待遇。”
古熏儿说的都是好消息,微扬着嘴角,美目映着小孩,柔和还带着隐约的欢喜。
可古轻衣却摇了摇头,伸手抵在古少宗扬起的弧度上,有些无奈:“姐姐可知古烈带走了古界多少人?”
“?”
“黑湮军四分之一的军力,而且俱是镇守天目山脉和兽域的精英还有预备役的大半成员。论损失,古烈叛变带来问题可比魂止带给魂殿的损失要大得多。”
少女的手指纤细白皙,指腹有练剑造成的老茧,触感微麻。
古轻衣说得一本正经,可古熏儿的注意力却全然被唇边酥麻的感触所吸引,眼一眯,启唇轻咬,小舌已经缠绕而上。
古轻衣:......
“熏儿姐姐!”
一声轻喝让古熏儿回过神,看见古轻衣双颊上不知是羞是怒的酡红,讪笑着吐出指节来,耳尖微红,竟是难得的有些羞赧。
“我倒是从不曾知道兽域和天目山脉还有黑湮军在镇守。预备役我倒是听过,翎泉加入黑湮军前就在那。可那里面都是些不到十八的青年子弟,实力远不能比拟黑湮军。”
古轻衣收回手,轻哼一声,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古界虽然是独立空间,但并不是能完全自给自足的。在中洲的各个地方都有我族散局。虽是旁系,却负责着和各个势力还有普通百姓采买通商的重要渠道。”
“至于兽域,以人族和魔兽的关系,不止古族,各大势力都会盯着那里。冲突少不了,派出的人虽然少,可个个是特别培养出来能文能武的代表,难以补替。”
“古烈一下子带走这其中的大半,本就缺人的时候还必须补上空缺,族中能调动的人就更少了。而黑湮军虽然可以考核加入,但预备役才是黑湮军精英成员的补充库。这一下子就能让我族至少五年内青黄不接。”
竟然如此严重!
古熏儿知道昨日包括古妖在内的几位都统都焦虑烦躁,连父亲也面色隐有不安,可确实从未想过会严重到如此程度。
她毕竟离族多年,当了个少宗也不过才一日,对这些隐情一时难以接触。
比起对情况一清二楚还能底气十足的和各族长老会谈的父亲来说,她太嫩了。
古轻衣似知道她的沮丧。
可这些哪有人能一蹴而就?
大小姐她很好,有责任心,有担当,也会反思。她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成长。
少女于是抿了抿唇,轻声道:“这些事和少宗的职责无关。姐姐不必...”
“和我无关?那谁来处理呢?你吗?影部副统领?”
沮丧至极。
古轻衣不用看她的表情都能从言语之中感到深深的自责。
“姐姐,我......”
“不用安慰我。”古熏儿打断她,“是我不对。”
“不...”
不等古轻衣开口,古熏儿已经堵住她的嘴,以唇封缄。
空气被挤出两人的空间,爱意亲密而温柔,也厚重得令人窒息。
漫长的一吻隔绝了时光。
古轻衣恍恍惚惚间只觉得世界都融化了。
耳边轻柔的声音响起,遥远得像是来自世界尽头的誓言:
“轻衣告诉姐姐,之后要怎么做,你说,我做。”
“以后,你是我的光,我便是你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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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仪式三日后。
古界陷入半封闭状态。
随着各族代表离去,古界也有不少人忽而失踪,普通的族人都以为是族中忙碌,高层几位则心照不宣,几族的密谋暗中展开。
古轻衣和古熏儿也在这“外出工作”的人员之中。
暗中随行的有一位长老和古妖。
目的地是西大陆,加玛帝国,帝都。
“许久不见。轻衣小姐。”
“你是?”
对面的女人一身黑衣,身姿飒爽,落落大方。只是姣好的面容上有一道从右眼划至鼻梁的伤痕覆盖了大半张脸,生生破坏了她天生的柔美,显得有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