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府的事情,事无大小,都会传进澹台宫中。

    当暗卫将萧曼歇在文墨涵房间的消息传进宫的时候,凤墨染在窗前坐了一日,直到日头西沉,女帝踏入澹台宫,也没有改变。

    “陛下,您来了。”伺候的女官连忙行礼。

    女帝见凤墨染安静的坐在窗下,心里明镜似的:“明日是帝姬的选婿大典,阿染要参加吗?”

    凤墨染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选婿大典?你确信?”

    女帝倒了一杯茶递到凤墨染的手中:“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反应远比朕想象的大。”

    凤墨染放下茶杯:“看来,那两人也该坐不住了。”

    “这还要多亏了萧曼发出去的公文。”女帝眼底闪过一抹隐怒,萧曼不好掌控,迄今为止,她甚至不知道萧曼手中究竟掌控着有多少势力。

    原本以为萧曼此次出京,必定会遭受重创,结果受到重创的反而是她的人,这让她有些如鲠在喉。

    “你的人吃了不少暗亏吧。”

    女帝听了这话,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说的好似你的人占了便宜一般,阿染,萧曼这性子虽然跟姐姐相去甚远,却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丫头可比姐姐心狠。”

    凤墨染没有回答,萧曼确实心狠,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横行裕盛帝京那么多年的原因,在很多事情上,她十分果断,有着男儿都无法企及的果敢,不知为何,近来,他总在萧曼的身上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聪慧,果敢,隐忍,又狠辣,为了达成目的,她可以伏低做小,也可以杀伐果断,明明是他心目中最优秀的作品,不知为何,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总是涌上他的心头。

    “她不像仙儿,倒是跟我另外一名弟子很像。”凤墨染幽幽的说道,他这一生,收了两名弟子,萧曼跟独孤曼,萧曼是他倾尽心血培养的未来女帝,独孤曼则是他培养出来的最优秀的棋子,一个足够让四国抖三抖的棋子!

    “另外一名弟子?”女帝对凤墨染的事情并不是都清楚,她只知道,抓住萧曼,就是抓住了他的命脉,凤墨染能背叛任何人,却无法背叛萧曼,这算是他的报应吧。

    “若不是立场相悖,她真的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弟子。”凤墨染缓缓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曼儿越来越像她了,果断有,狠辣有,心计有,谋略亦有……”

    凤墨染沉默了,这哪里是像啊,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独孤曼!

    凤墨染苦笑,他一直希望萧曼能接手独孤曼手中的势力,也一直暗中引导这一切,等萧曼真正接手独孤曼手中的势力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就好比自己精心饲养的金丝雀突然冲破笼子,一飞冲天,再也不听他的话了,这让一向尽在掌握的他有些心慌。

    “听说,四公主要去镇守边境?”凤墨染幽幽的问道。

    女帝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吩咐人传膳,语态温和,不疾不徐:“那孩子一向上进,近来裕盛跟云起蠢蠢欲动,她便自动请缨前去镇守边关,我这个做母亲的,哪里能拒绝孩子的要求。”

    凤墨染听了,不可置否,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觉得无从下筷,他也想吃清淡的鱼肉粥,只是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吃萧曼做的饭是什么时候了。

    女帝见凤墨染眸色迷离,亲自为他夹菜:“听闻萧曼昨夜歇在了明月阁,看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情,确实非常人能比。”

    凤墨染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寡淡无味,看来宫中的御厨也不过如此。”

    “来人,将今夜准备晚膳的厨子杖责三十。”

    “遵命。”.biqugé

    凤墨染不为所动,眼底满是冷漠,显得他俊美的容颜,愈发清冷如霜。

    “今日,朕收到了云起的国书,云起少帝即将前来汴京,阿染觉得,他是为何而来?”

    萧曼还是裕盛的大小姐的时候,云起少帝就曾求娶,若不是云起国中生乱,只怕萧曼早已经成了云起少帝的囊中之物。

    凤墨染抬眉看向女帝:“女帝有话不妨直说。”

    女帝展眉一笑:“她终究低了你一辈,向来拿你当父亲,这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凤墨染微眯双眼:“女帝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人吗?”

    “阿染误会了,我只是说,萧曼还小,心性不定,喜欢男儿都是些青春少艾的人,再瞧瞧我们,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女帝有些感叹,“看着这些孩子青春少艾的模样,朕还真是有些羡慕。”

    “想办法引南宫煜过来。”凤墨染沉默片刻,用温柔的话语,说着命令的词句。

    女帝替他倒了一杯酒:“明日就是选婿大典了,该来的人,不该来的人,都来了,这戏台子,朕是替她搭好了,至于这戏该怎么唱,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凤墨染端起酒杯把玩,并不饮酒,大抵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

    “阿染这是不相信朕?”

    凤墨染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女帝笑了,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方方面面,阿染若是有不满的,尽管告诉朕,朕一定会让阿染满意的。”

    凤墨染眉头紧蹙,拉开与女帝的距离,萧曼对他撒娇的时候,模样娇憨可爱,让人心生欢喜,不由自主的想宠着她,可女帝跟人撒娇,却让人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让他觉得十分不适。

    女帝也看出了凤墨染的排斥,当即坐直了身子,从凤墨染的手中拿过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都说女子薄情,在朕开来,男子才最是薄情,当他不再喜欢一个人时,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连活着都是错的。”

    “无理取闹。”

    “萧曼会无理取闹吗?”

    “她……”凤墨染想说,萧曼从不会无理取闹,脑海中却闪过萧曼哭着问他,她究竟做错了什么,那时的萧曼是真的伤心,只是他不明白,平日里也经常惩罚她,为何那一次哭得那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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