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脸上并没有赵行简想见到的欣喜愉悦。

    她平静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兴奋得满脸通红的温子懿,“早上夫子让你练的字帖,你写好了吗?”

    温子懿的激动一下子退了下来,不大高兴的低下头来,没再吭声了。

    赵行简适时的上前来,将温子懿抱起来,温声道:“酒酒,子懿还是个孩子,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你如此逼迫他,只会让他失去孩子该有的快乐。”

    温酒偏头看向赵行简,他的脸上带着真切的不赞同,大概是真情实感的觉得她做得不对,眉头紧紧拧着。

    温酒问道:“若是我不曾记错的话,皇室弟子三岁便要开始启蒙了。你也是从皇子过来的,你可曾觉得三岁启蒙这件事,让你失去了孩子该有的快乐?”

    赵行简微微一愣,无奈道:“酒酒,我当初是迫不得已。子懿的境况与我不同,他是我唯一的儿子,便是日后继任……”

    “别!”温酒一口打断了赵行简的话,“别说的那么草率,温子懿未必有那么福分跟着你回宫!我们只是普普通通小老百姓,你是贵人,我们高攀不起。子懿,下来,我和你去书房!”

    温子懿将脑袋埋在赵行简的颈窝里,一声不吭的拿屁股对着温酒,拒绝姿态十足。

    温酒沉默了瞬息,“你不想去?”

    温子懿没吭声,在赵行简的耳边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

    赵行简叹息一声,安抚的拍了拍温子懿的后背,“酒酒,别逼孩子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若是你觉得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好好和他说,他还小,会听你的。”

    温酒对拯救温子懿三观这件事已经失去所有的耐心。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罢了,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不做就是。终究后悔的人不是我,我也不在乎。”

    赵行简觉得她这话似乎哪里不太对,听上去像是要将温子懿丢开不管了。

    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安,上前一步,“酒酒,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将白姑娘送走了。酒酒,以往没有顾及你的想法,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对。如今我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也在努力改正,我们……回到从前好吗?”

    温酒迎上赵行简溢满深情的双眸,红唇抿了一下。

    赵行简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白嫩的小手,“酒酒,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对吗?我不愿因为旁人,错过与你的缘分。酒酒,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为你而改变!”

    温酒看着赵行简的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也难怪原主那么聪明的人,最后还是心甘情愿的跌入了赵行简编织的情网当中。原主前世是一个雇佣兵,生来就缺少关爱。

    赵行简恰好抓住了原主的弱点,展示出自己对原主前所未有的关怀与爱意,愿意倾尽所有,博得原主的高兴,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原主本就缺爱,自然抵挡不住如此“深情”。

    但她不知道,这颗漂亮的糖果,除了表层的那一层巧克力之下,底下全都是毒药!

    在赵行简的手即将抓住自己的一瞬间,温酒往后退了小步,眸中毫无波澜,“不对。”

    赵行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不对。我对你已经没有了感情,无论你做出怎样的改变,都和我没有关系。你所做的所有事情,不会感动我,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最好也别自我感动,我不会对你的行为负责。”温酒字句冷漠。

    赵行简身体僵住,瞳眸微缩了一下。

    但他到底是当皇帝的,哪怕装成普通人,反应能力也绝非普通人能比的。

    只是一瞬间,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黯然道:“酒酒,你是不是还不愿意原谅我?也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你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但是酒酒,我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此生非你不可!”

    温酒没有被感动到,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点儿油腻。

    这种类似于许诺的话,她没听过一百也听过九十九遍。不单单是有人对她说的,更多的是她当鬼的时候看到别人说的。

    说话时的人或许真心,或许不是,但表情都十分的动容,仿佛自己为这个世界作出了多大贡献,为爱情作出多大退让与妥协。听者当中有人会被感动,有人会被恶心到。

    温酒从不信承诺,无论承诺的当下,当事人是否真心,都无法保证这句话的新鲜期。人只有对自己才是最真心的!

    她盯着赵行简真诚的眼睛,“抱歉,我不是在生气,也不是不愿原谅你,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若是非我不可,那是你的事情,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我还有事要忙,你想和你儿子培养感情,可以带他去玩,晚上送他回到这里就行。借过!”

    温酒从赵行简的身边走过去,赵行简来不及拦,她便已经远远离开。

    崔滢滢在旁边看了一出好戏,兴致勃勃的“哇哦”了一声,啧啧道:“该抓住的时候不抓住,如今后悔可来不及喽!”

    她循着温酒离开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窝在赵行简怀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并不愿意相信事实的温子懿,脆声道:“小鬼头,你可要选对路走哦,别像有的人,走到了岔路上,可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崔滢滢袅袅婷婷的走远,温子懿瘪了瘪嘴巴,哽咽道:“爹,我娘是不是不要你了?”

    赵行简沉吟片刻,“你娘大概是还在怨我。没事,只要我这段时日好好表现,她会原谅我的!”

    温子懿点点头,“我也会帮爹说好话的,爹放心!”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赵行简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道:“对了,你娘这段时日都在干什么?我许久不见她,不知她忙不忙?”

    温子懿整日都在暗阁里,大人们讨论事情也不会避开他。

    赵行简一问,他便答道:“我娘派出了几艘商船出海,有一艘已经靠岸了,听说买卖做得不错。还有她又在培养新的杀手,发展新势力,似乎是打算去边关附近看看,开通一条商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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