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至于让她今日如此害怕。
是不是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定数。
死并不可怕，在极速中意识先于身体死亡，反倒是一件幸事。
只是姜潼还是有一点点遗憾，失去意识之前，姜潼在无尽的深渊之中叹息。
她终究还是没能和萧昀走到一起。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
“姜岁岁——”穆清和萧昀终于同时挣脱开魂杖，他撕心裂肺的跑到封印边。
无边无际的漩涡，再也没有那个决绝的身影。
“姜岁岁！”萧昀双目赤红，神情无比狰狞，伤心至极，崩溃至极。
“你怎么敢就这么离开我……姜潼，你凭什么！”
萧昀怒吼一声，纵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跟着跳进了深渊。
“萧昀！”穆清长袖一伸，无限延长的捆住萧昀的腰，拦住他下坠的趋势。
萧昀发疯发狂，双手狠狠撕碎穆清的禁锢，任凭自己坠落。
姜潼死了，他也该去死。
他小心翼翼把她养大，小心翼翼把她捧在心尖，生怕她受到伤害。他以为他能保护她，他以为她可以给她一片净土。
可当她亲眼跳下去的那一刻，萧昀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一箭穿心，万念俱灰之痛。
就算她想死，他陪着。
萧昀闭眼，终于可以和她死在一起了。
可腰间又一紧，萧昀睁开眼，发现腰上不知何时又被魂杖纠缠，他愤怒的抬头，二十几米的坑顶，是重伤的太清在操纵魂杖，把萧昀牵扯了上去。
萧昀灵力枯竭，挣不开魂杖，被救上来的那一刻，他想杀了太清的心都有。
“为什么救我？让我去死！让我去陪她死！”萧昀狠狠推了太清一把，整个人状若癫狂，不要命的再次往黑洞里扑。
穆清用力的把他推了回来，照着萧昀的脸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巴掌。
“你给我清醒一点！”穆清怒吼，“她已经跳了，已经死了，她为了所有人牺牲，是为了让你活下去，不是让你去死！”
萧昀满目猩红，唇边一抹血迹流下，但他依然攥紧拳头，一言不发的重新往黑洞里冲，他势必要去陪她。
“萧昀！”穆清从背后狠狠抱住他：“你跳了也没用！封印很快就会在阵法中重新修补，你要破坏阵法，她就白白死了！妖族大肆入侵，九州生灵涂炭！”
萧昀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猛然挣开穆清，冷静异常：“九州死多少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死了。”
穆清怔怔的瞪着自己的儿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昀不语，转身迈向深渊。
“快退后！”伤重的太清突然吼道。
萧昀和穆清被吼的一愣，皆朝黑洞看去。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竟从下而上渐渐涌出金光。
那金光如流星，如丝线，一缕一缕一筋一脉，丝丝缕缕的从封印最深处爆发出来，迎着漫天妖气冲天而起，轰的一声，旋转的封印和奇经八卦冲破云层，搅弄神雷劈向深渊。
不多时，金光便带动七彩封印，逐渐吸收黑暗，凝结，吸收，再凝结。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封印在不断修复。
破封印而出的妖物哀嚎着不断被吸了回去，封印还在不断扩大，向苍穹扩大，以独特的方式召唤九州各处奔腾的妖物。
所有的妖，无论品阶高低，无论修为如何，方才如何如狼似虎的冲出来的，现在就同方才的速度般被吸回封印，就像时光倒放一样。
封印一直在收缩修复，整整一日，金光不减，灵力非常，直至所有的妖族尽数回归妖界，从此九州再无半只妖族的存在。
最后，穆清和太清等几位长老，也抵受不住封印的召唤，必须要回灵界了。
临行前，穆清割舍不下掉了魂一样的萧昀，拉住他的手：“跟娘亲走吧，回灵界，好吗？”
萧昀一直坐在坑边，神情颓丧灰败到了极点，声音干哑难听，麻木道：“我不走，她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穆清眼眶一阵阵发热：“跟母亲走吧，封印已修复如初，如果你不跟我走，你我母子，今生再不会见了。”
萧昀麻木的眼神跳动了一下，他僵硬的抬起头，对上穆清殷切且悲戚的目光。
萧昀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突然端正的对着穆清跪好，“儿子不孝，今生不能侍奉母亲，以后也再也无法去灵界，请母亲原谅孩儿！”
说完，萧昀一个响头叩在了地上。
穆清泣不成声。
“那……你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在人界呆着，好好活着，别让我担心，别让你父亲担心，好好对你父亲尽孝。”穆清殷殷切切的叮嘱着。
萧昀干涩的眼眶拉满红血丝，此刻却又涌上泪来，不住的磕头：“儿子不孝……”
穆清摇摇头，上前一把抱住萧昀：“你我母子，今生还会再见吗……”
萧昀抱紧穆清，努力的把脸埋进她肩窝里，终于崩溃的哭了出来，他哭的全身颤抖，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母亲痛哭。
穆清心如刀割，她何尝愿意感受生离？她何尝不想就此留在九州，留在萧昀身边？
可她身上背负的东西，远比母子之情要大的多，一如萧昀，从生下来就注定了这辈子痛苦与责任交织的一生。
“大人，顶不住了，封印要封了。”太清努力撑道。
穆清叹息一声，放开萧昀，把魂杖和魂戒放到萧昀手里，道：“娘亲走了，你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萧昀握紧那两样姜潼的遗物，红着眼眶，满脸委屈的目送穆清离开。
穆清的面容逐渐消失，最后消失在封印中。
七彩封印彻底消失，那处山洞一样的封印漏洞，竟然移为平地，覆盖皑皑白雪，依然是高处不胜寒的雪山之巅，什么都没有，就像从不曾来过一样。
萧昀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偌大的流波宫，除了他，石见穿，还有太清外，都是妖物在宫里支撑宫里的活气儿。
如今妖族离开了，太清也离开了，整座昆仑山顶，只剩萧昀和石见穿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