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他快走几步坐进车里打火,戚梦有些怕,却又开心连永年会带她一起走。
他一定是知道她被吓坏了,才要送她回家。
恐惧瞬间跑去爪哇国,她欣喜的拉开车门,赶在他启动之前坐上副驾驶。
连永年皱了眉头,副驾驶,那是清晨的位置。
他忍着没说话,踩下油门,把车开的飞快。
“前门红绿灯左转。”
戚梦适时的指引路线,连永年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不说话也不采纳,脚下的油门径直踩到底,丝毫没有减速。
“你要带我去哪?”
戚梦一开始问的还算和缓,等车又开出十分钟后,她就有点急。
“连永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嘘,别说话。”连永年总算是开口了,声音有些邪魅,“带你去个地方,手机借我用一下。”
戚梦有些犹豫,因为她出门半天了,电量不是很充足,可她又想借此跟连永年多搭几句话,就试探的问:“你自己的手机呢?”
“算了,到了再说。”
戚梦没再问,也不再着急,她不排斥跟连用年单独在一起,这条路好像是去嘉年酒店的路?难道他还想请我吃个饭?
暗暗猜测,心里已经在偷偷的开心。
连永年拐上另外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另一处山。一直开到山脚下,远远的能看到山门,连永年停下车。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戚梦皱眉,声音里也有了冷意。
天快黑了,周围太安静,她没来由有些心慌。
连永年没回答,打开车门下车。她没办法,只好也跟着下车。
她穿了高跟鞋,走了几步就被连永年摔在后面。眼见他向着山门的方向走去,她只好开口喊他。
“连永年,连永年……”
周围太静了,声音远远的扩散出去,像是有回声。然后安静下来的时候就静的恐怖,像是处身于另一个世界。
连永年已经到了山门处,旁边是岗亭,有人在值班。他打个招呼,就从岗亭后面的篷布里拖了辆摩托车出来,他跨上车启动引擎,在路过戚梦的时候,得意的咧嘴一笑。
油门拧到底,摩托车一路轰鸣着与戚梦擦肩,绝尘而去。
他头上戴着头盔,听不到戚梦的喊叫。就算能听到,他也不会理。
这个地方,绝对打不到车,你不是欺负清晨么,那就在这里反省一下吧。
他的车虽然留在这里,锁着车门量戚梦也没法开。一开始他还想截下她的手机,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总要给她留一线生机,也就没有赶尽杀绝。
不过,就算她能用手机发位置,等到有人来救她的时候,她可能早就被吓哭了。
这座山平常基本是没有人来的,山门往上一直延伸到山顶是烈士陵园,后山是公墓。
连永年参加的一个摩托车俱乐部看中了这里的杳无人烟,就把训练的地方设在山脚下,离山门之外不远的地方。这样既没人打扰,又拉开一段距离不会影响到烈士安眠。
山门处有保安值班室,俱乐部的装备也在这里,所以他能轻而易举搞到摩托车。不过夜里的值班保安是个老大爷,人就住在山下的村里,不会开摩托也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帮不了戚梦。
除非戚梦拉的下脸跟这大爷聊天,否则他是真的没什么利用价值。
连永年想象着戚梦若是从门卫大爷嘴里听到“陵园”和“公墓”这种名词后的惊恐反应,他的郁闷心情都变得舒朗了一些。
他骑着摩托车再次返回到沐清晨家楼下,楼上的灯是黑着的。
看来伊丹已经离开。
他没惊动清晨,现在楼下默默地抽完一支烟。再次抬头望向那望过无数次的窗户,如果清晨没有办法走出舒景同的罩住的阴霾,那他一定要推她一把。
他想到一件事,做成这件事,他有把握把她的心从舒景同那里拉回来,起码能拉回来一多半。
楼上的沐清晨心情一直不好,对着伊丹她也不太想聊天,更不想说她和舒景同的事。只好以明天伊丹还要上班的借口赶她回去休息。
伊丹走后,沐清晨并没有睡意,关了灯强迫自己闭上眼躺着,反而更加心烦意乱,差一点就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给舒景同发个信息。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跟他联系。他发来的信息她也一概没回,心里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断了联系的。可今天,随着戚梦这一闹,她内心里掩埋已久的脆弱又被挖掘出来。
舒景同,她竟然会想念他。
那个总是挡在她身前为她冲锋陷阵打架的人,那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那个爱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的人,是不是从此之后,连想念都是错?
只要想到他,就是她的罪,是她的不堪和耻辱。
舒景同,你不光是我不能爱的深爱,还是我不能想的想念。
不能联系不能回应不能……
心里的痛楚也让她觉得窒息,索性起床出门走走,一下楼,就看到夜色中的连永年。
他斜倚在一棵树上,一只手低低的垂着,指尖的烟忽明忽暗的看不真切,却总有那么一点红映进沐清晨心间。
她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地上的烟蒂似乎不止一个。
她有些感动,就算再不堪,也还有一个人,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
在她被利用被欺骗被羞辱之后,在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善意,刻意把自己封闭起来之后,连永年依然没有离开。
仿佛只是一瞬间,她内心用力支撑着的坚硬外壳,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内心变得柔软无比,就连委屈都被放大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去破坏舒景同的家庭。
忍得住哽咽,却忍不住颤抖和泪水。
连永年此时才发现沐清晨。
在这个夜凉如水的春夜里,他爱着的姑娘,浑身发抖的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流泪,悲伤就像夜色一样将她笼罩,仿佛下一秒,她就再也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