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到两分钟，付灵韵的手机响，她意味不明的看了沐清晨一眼才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的声音传不出来，听不清里面是男是女，她只说了一个好字就挂断。
“二姥爷让我进去，席世，你留下。”付灵韵话未说完就站起身往外走，她并没有对沐清晨有所交代，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沐清晨心底微微叹息，这小丫头还是太年轻，一言一行间还是没法做到滴水不漏。那一眼，即使已经掩饰了所有情绪，单凭那个动作和现在的不搭理，也已经把她推到了对立面。
留下席世，未必是要监视她，也可能是对席世的不信任。
“付灵韵，”沐清晨出声喊她：“秦朝灭六国才完成一统，在此之前既有合纵就有连横，你要走慢一点，路上想明白你是六国里面的哪一国，是合纵还是连横。”
付灵韵闻言回头望向她，眼中难掩错愕，沐清晨再次补充道：“你知道与虎谋皮的后果吗？你在松苑那么久，你见过深夜里的方坚吗？”
沐清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此时的她既不惊艳也不张扬，站在那里毫不起眼，可付灵韵却似乎觉得她浑身上下都带着胸有成竹般的淡定。
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自信又淡定？她知道什么？一直陷在松苑，不可能有别人跟她多说话，只能是方坚。
她是方坚的女人，还是最区别对待的那个，只有她才会在夜深人静时陪在方坚身边。
方坚告诉了她什么？
付灵韵心头涌起无数种可能，她眼风扫过席世，似乎他也有一瞬间的惊愕。
不知道沐清晨对付家和方家的事了解多少，可就是刚刚这两句话，她已经听懂了她话里暗含的规劝。
这么委婉的方式，绝对不可能是方坚的授意，付灵韵知道，若换成方坚要阻止她，只会第一时间让她失去主动权。
她身边的人，要么对她颐指气使，要么对她言听计从，不是痛下杀手就是虚与委蛇。再也没有人像沐清晨一样不伤颜面的让她自己做选择。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多管闲事了，想到她和方坚的关系，想到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虽然沐清晨对她没什么特别热情的举动，却从来也没存过坏心。
付灵韵什么都没说，她咧嘴一笑很干脆的转身走人，却没来由的心情大好。
她暧昧又肆意的挑衅沐清晨：“夜里的方坚什么样，只有他床边的女人能看到。沐清晨，你这么显摆，不是爱上他是什么？”
爱上方坚？沐清晨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更何况还是一个随时能掐死她的人。她对方坚只有畏惧，她只想尽早离开。
目送付灵韵走近主建筑，直到看不到背影才坐下来。她等着看会有什么人来，也等着看席世会趁现在的机会对她说什么。
放任她和席世单独见面，不就是给她机会让她知道更多不为所知的真相么。
“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还真是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能打动方坚，看来他连方家的事都跟你说了。”
要替舒景同打抱不平吗？比见风使舵，谁又比得过你？
沐清晨冷哼一声，她不想阴阳怪气的针对席世，可偏偏就是忍不住。
“我简不简单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说到关系，我还真是得请教你，跳槽速度如此之快，别人拜关公，你拜的是吕布吧？”
她话里的讥诮只会让人想到三姓家奴的典故，可席世非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笑了。
还有脸笑！
沐清晨恶狠狠的盯着他，下一秒，席世的话又让她措不及防的难过起来。
“沐清晨，方坚并没有亏待你，如果他和舒总站在敌对的立场，你会帮谁？”
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说下去，终于还是在她转开视线的时候开口说：“清晨，你要尽可能的别掺和进来。”
沐清晨的怒气找不到宣泄口，竟然凭空消散了。席世又想干什么？
第一次对她释放善意的时候，她傻乎乎的义无反顾的跟来了抚宁，上一次对她释放善意的时候，亲手将她送进松苑。
这一次，又想干什么？
事到如今，就算她不想掺和，别人能同意吗？就像今天，她也没想到会来这里，还不是照样要像个靶子一样杵在这里。
更何况他凭什么会觉得方坚对她不错呢？是方坚刻意的渲染吧？是不是外面的人，包括舒景同都这么想？
他们如今早都已经忘记了她是因为什么才进的松苑，他们是不是都觉得，如果反抗不了就应该躺下来享受？
沐清晨来不及反驳就突然红了眼眶，因为她看到远处那条唯一的进出之路上，有人徐徐走来。
她站起身，静待来人靠近。不过隔着十几步远，内心里却已经大雨滂沱泣不成声。
舒景同，来人是舒景同。
陪他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一袭长裙配着精致的及腰卷发，又漂亮又高雅。既明艳夺目又有着如水般的和婉气韵，一瞬间就让人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她很自然的挽着舒景同的手臂，在看到沐清晨的时候礼貌的微微一笑。沐清晨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刺痛着。没了她，他身边立马就有更漂亮更配得上他的人。
生意场上的人，只要有钱就不会缺女人。
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能看清对方的表情。舒景同几不可见的一停顿，望了沐清晨一眼，什么都没说，然后把目光转向依然大咧咧坐在那里的席世。
没有人说话，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凝滞了。舒景同未做停留，视线再次转回到沐清晨身上，却也只是多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就那么径直走过去，仿佛方家门外遇到的这两个人他丝毫不认识似的。
不久前还是自己人，如今已成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