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上涂抹姜汁,意图不言而喻,这是要催泪啊!

    萧云陵身为太子,深知宫廷中那些女人的手段,在手帕上涂抹姜汁这种小伎俩在他看来简直太不入流了。

    毕竟能在皇宫里摸爬滚打的,哪个不是堪比城南勾栏里的戏子,说哭便哭说笑便笑,根本用不上这姜汁催泪。

    这么看来,宛明珠她是连假哭都哭不出来?难道她对萧长亭表现出来的深情都是假的?

    猜测到这个可能,萧云陵的心里竟然意外的有了那么一丝丝莫名其妙的畅快。

    脑海中不禁又闪过那一双泪眼婆娑的美目,萧云陵倏的自嘲一笑:“看来她之前表现的那么伤心欲绝都是装的了,倒是孤被她给利用了。”

    亏他还因为心疼她,对自己的这场设计产生了那么一丝丝后悔之意,现在那个小丫头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他呢?

    萧云陵突然有点着恼,想他一个太子,竟然会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算计利用了,真是可气!

    宛明珠,这回你可算是彻底招惹到孤了,萧云陵眼中精光闪烁。

    “不过她如果想摆脱与老四的这段婚约,应该还有许多其他的办法,怎么一定要故意接近孤……”萧云陵真是越来越猜不透宛明珠这个小丫头了。

    此时的萧云陵浑不知他已经对宛明珠产生了一丝如小苗破土般,豆丁大小的兴趣……

    另一边,宛明珠慌张跑出船舫,一路小跑浑不在意贵族小姐形象,惹了一众路人的侧目。

    一想起自己酒后失态,抱着太子睡了一觉,宛明珠就觉得心怦怦跳的极快,脸蛋红的通透,她固执的认为自己这副反应是因为跑的太快。

    不过,一想起萧长亭,宛明珠的脸色便骤然冷了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现在一切如愿,她可以让她祖父为她去退婚了。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太师府。

    宛明珠气愤填膺的将船舫上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对着宛太师讲了一遍,给萧长亭扣了好几个大锅,宛太师当即被气得火冒三丈。

    “什么?萧长亭真的那么当众折辱你?”宛太师在椅上坐得方正,正斟茶准备品尝一口,听了宛明珠的话,气的直接把手里的茶盏给扔了。

    宛明珠瞄了一眼,暗叹白白可惜了这上好的南山白毛。

    “我这就让人把他绑了来给你赔礼道歉!”宛太师吹胡子瞪眼,悔不当初,“早知萧长亭是这么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不该答应替你求了这婚事!”

    “啊,别……他可是皇子,打不得。”宛明珠心里一惊之余又感动无比,她祖父一在她的事上便容易冲动,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为她出气,全然没了朝堂上的城府深沉运筹帷幄,但一想到她上一世还连累了祖父……

    倏的眼睛一酸,顾盼流离的美目已经湿润了起来,不想让宛太师看出自己的异样,宛明珠只好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美目流转间便潸然泪下:“祖父,我不想嫁给萧长亭了,现在我彻底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更不想再丢太师府的脸,以前都是我瞎了眼!”

    看自己孙女一反常态哭的伤心,宛太师心疼得不行,急忙掏出帕子为她拭泪,柔声安慰道:“明珠,你放心吧,祖父一定给你退了这场婚约!就算他是皇子,我也不会让他这么当众欺辱你!”

    “竟然还敢拿你与歌姬相比,萧长亭他简直欠打!”宛太师吹胡子瞪眼,心疼极了宛明珠受的委屈。

    宛明珠鼻子一酸,她祖父是真的疼爱她,所以前世才会为了她而帮萧长亭那个狼心狗肺的登基为帝……

    这一世,她要把太师府受的罪千万百万的还给萧长亭!

    恨意使宛明珠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拳头,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恢复情绪停住了眼泪,担忧道:“我知祖父疼我,可是祖父也万万不要为了我惹怒陛下,毕竟最近因为我的婚事,您的名声也已经受累,我不想让陛下疑心您。”

    “何来连累一说,你是我的孙女,祖父一定会护你周全,不要怕。”宛太师听着宛明珠的话,心里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他的孙女终于是长大懂事了。

    宛明珠却并不能就此放心:“现在京城中的人都在说祖父您为了我的婚事,用权势逼迫萧长亭娶我,就连萧长亭那个不要脸皮的也在外如此宣扬,我担心您被皇帝猜忌。”

    这是她在退婚这件事上唯一的忧虑,所以她才会这么大费周折的演戏,她当然相信祖父会为了她去请求陛下退婚,但是退婚得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由头,断不能再像当初定下婚约时那么霸道。

    “明珠,你放心吧,祖父历经三朝,懂得这些君臣之道,现在萧长亭在太子船舫上信口开河且当众折辱你,祖父将这些证据人证摆在陛下眼前,陛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宛太师安抚着宛明珠,目光渐渐幽深起来,恢复成了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肱骨老臣之像。

    宛明珠一怔,她这才真真实实的感受到祖父为她撑起了一把多么大的保护伞,眼神流转间,宛明珠竟不敢再去看宛太师。

    因为祖父从头到尾都没问她一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游湖的船舫上……

    果然,纵使她再会演戏,老谋深算的还是她的祖父。

    宛太师当日便递了折子,进了宫面见皇帝。

    皇宫,御书房。

    明德帝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臣子强行逼婚并退婚,面上有些挂不住,看向宛太师的目光已有不悦。

    宛太师跪在明德帝面前,端正肃穆一派清流忠臣的模样,一板一眼痛斥萧长亭在太子船舫上的所做所言。

    “老臣确实是将孙女养的愚笨了些,她也是个直脑筋,听了永王殿下那些话,小女羞愧难当险些撞墙自尽……”不知是不是血缘关系的缘故,宛太师也同宛明珠一样说出来的话半真半假,为达目的偶尔他也可以欺君一次。

    卖惨结束便开始表忠心:“现在京城中原本就盛传老臣以权逼迫永王殿下答应婚事,老臣原本相信清者自清,可没想到就连永王殿下也在外当众如此宣扬,老臣听了真想以死证明清白,太师府是万万不可能做出那种弄权之事的啊,还望陛下明鉴!”

    “爱卿,快快请起……”明德帝原本还不悦的情绪一听宛太师的话也只能按耐了下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臣不敢胡说,”宛太师打断明德帝的话,不给他一点回旋的余地,“当时京中勋贵子弟俱在,全部都是人证,只是老臣没脸请他们来陛下这里作证……”

    明德帝心里气恼的不行,暗骂萧长亭不争气的,可当下却也只能无奈喟叹一声,“也罢,那这场婚事便作罢吧,是永王言行出了差错。”

    萧长亭在船舫的事迹自然是瞒不住,现在宛太师又在这一通自骂加上表忠心,明德帝还真不得不答应解除了这场婚约,否则可就太寒宛太师的心了。

    自此,宛明珠与萧长亭的婚约彻底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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