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筱筱深呼吸一口气,无力道:“……是。”

    她压下眼角的酸涩,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

    她微微低着头,可慕修臣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水光,心脏倏地刺疼了一下。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看她。

    慕修臣道:“童筱筱,你把这称之为喜欢吗?”

    “对不起,我……”

    “童筱筱,就像你说的,你不离婚只是为了涵涵的恩情。三年后,我们离婚,互不相欠。”慕修臣话说得决绝,没有给她留半分可周旋的余地。

    他说完看向窗外,显然不想再同她掰扯。

    童筱筱双手放置在膝盖上,紧攥着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最后还是没忍住,有泪水掉落在手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卑劣,处处算计。

    可是……不处处算计,她在那个吃人的家里面,又要如何活下来呢?

    一路再无话。

    回到家中,童筱筱几次想同慕修臣谈话,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只是视线触及他面上的厌恶和冷漠,她好不容易积攒起的勇气又没了。

    她为了利用他而接近他,跟他表白、恋爱、结婚。

    不受控制地爱上他,或许是她的报应吧。

    两人间,最后还是慕修臣打破了沉默。

    回到房间后,慕修臣道:“散布柯雅诗非法占有公司财产、出卖公司机密的事情,又在行业内封杀她,害她名声尽毁,被柯家当做弃子。你对她的报复已经够多,没必要再找一群小流氓去骚扰她。”

    童筱筱以往不喜欢解释,随他误会。

    今天他既然提起来了,她索性全都解释清楚。

    “我以前知道童媛媛有先天性心脏病,她在跟我争吵时,也进过几次医院。可当时童媛媛的相关检查结果,都是柯雅诗替我去拿的。她告诉我,童媛媛心脏病发住医院的事情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利用心脏病博同情。”

    她从没想过,童媛媛会因为她跟慕修臣结婚这种事情,就气到心脏病发身亡。

    “后来柯雅诗跟杨悦联合我的司机绑架我,杨悦跟司机折磨我,柯雅诗提出来的换掉我的血衣,然后让你在三个人里面带走两个,为的是从精神上折磨我。”

    “她当时并未遮掩她跟绑匪的关系,应该是觉得我左右都要死,没必要遮掩。”

    “之后刘山河妻子开车撞我,也是柯雅诗告诉了她,我的位置,还在中间煽风点火。”

    “柯雅诗,从来都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纯良。”

    童筱筱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柯雅诗的都说了。

    不是为了推卸责任,只是她不喜欢慕修臣这样百般去维护另一个女人。

    然而,童筱筱说完后,半天后都没得到回复。她抬头,看向他时,才发现他根本不相信他。

    慕修臣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报复柯雅诗,是她咎由自取。你针对媛媛和杨阿姨,也是因为他们先对不起你?”

    童筱筱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可她还是希望他能信她一次,“杨悦跟童媛媛只是名声在外,在家里,她们母女和我爸一起虐待我。我因为她们,小时候几次差点夭折。包括我母亲的死,也和他们有关。”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坦露这么多,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可在慕修臣看来,她越说越荒诞。

    之前还是只给柯雅诗泼脏水,现在把脏水一并泼到了媛媛和杨阿姨身上,甚至连她母亲的死都扯出来了。

    如果这么多人真想对付一个小孩儿,童筱筱能成为童氏集团总裁?

    “明天之前,把那些小流氓叫走。”慕修臣已经没有心情跟她纠缠。

    童筱筱看着他进了浴室,片刻后,自嘲地笑了一声。

    果然,不跟他说才是对的。

    她家里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她当时每见到一个人,就开始寄托希望。可就连她的外公舅舅都不信她,迄今为止,相信她的也就路唯枫跟林相宜两个人而已。

    等慕修臣从浴室里回来后,童筱筱已经没有了知道他喜欢她时的兴奋和悸动。

    她道:“那些人,我不会撤回来。”

    柯雅诗对不起她,她就要对方尝到报应。没有找人绑架柯雅诗、或者开车撞柯雅诗,让柯雅诗感受死亡的恐惧,就已经是她最后的善良。

    谁都可以苛待她,唯独她不能委屈自己!

    慕修臣听到她的话,只掀起眸子瞥她一眼,没说话,像是早已猜到了她的反应。

    童筱筱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慕修臣实在没必要因为一个柯雅诗,跟她一直作对。可第二天下班回来后,她就发现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她跟慕修臣的婚房别墅前,此时停着两辆小型厢车,上面写着某某搬家公司。

    而柯雅诗正在指挥着几个人往屋里搬东西。

    “都停下。”

    童筱筱喝止那几个工人,然后走过去,一脚把刚搬下来的几个纸箱子踹倒了。

    护肤品化妆品洒落了一地。

    工人们愣住了,齐齐看向柯雅诗。

    而童筱筱又踹倒了几个箱子后,也挑着眉看柯雅诗。

    柯雅诗高中时眼睛动过手术,看起来特别像童筱筱的眼睛。而且因为两人关系好,柯雅诗的妆容、服装风格也都跟童筱筱差不多,有些还是她手把手教的。

    当时有好友说柯雅诗在刻意模仿她,说柯雅诗不怀好意,让她当心点。

    可童筱筱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柯雅诗跟她关系好,才会想处处一样,她并不介意这些。

    但如今看来,柯雅诗分明是那时候就对慕修臣起了心思。

    童筱筱此时再看柯雅诗这个拙劣的模仿者,除了恶心外,竟没有其他感觉。

    “筱筱,你……”柯雅诗看着地上那些被踹翻的箱子,咬咬唇,已经快哭了。

    见状,童筱筱笑了。

    她走过去,拍了拍柯雅诗的脸,“委屈?谁允许你私自往我的婚房搬东西?”

    柯雅诗已经难堪得眼眶和脸都红了,而这时,慕修臣清冽的声音自童筱筱身后传来,“我让的。”

    童筱筱听见声音,扭头看去。

    只见慕修臣沐浴着光一步步走来,他身体每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在光线拉扯下,愈发显得身姿修长。而他眸子像极了质地极好的宝石,浅琥珀色,分明温和,又叫人从中看出凉薄和疏离。

    慕修臣来英雄救美了。

    可惜那个美不是童筱筱,而是一个企图插足她婚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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