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世子爷宠妻无度 >第33章 说法
    杨妧气喘吁吁地走上台阶,秦老夫人已经气定神闲地跟住持净空大师说话。

    净空大师约莫五十多岁,身穿大红色用金线绣着梵文的袈裟,右手虎口处挂一串桂圆大小的檀木佛珠,面相亲切和善,一双眼眸却极为犀利,让人无所遁形。

    杨妧忙上前行礼,净空双手合十,唤声“阿弥陀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数息,笑道:“施主印堂宽润眼神温和,是有佛缘之人。”

    有佛缘什么意思,她以后会遁入空门?

    杨妧不解地问:“大师所言何意,是要我远离红尘?”

    “非也,”净空含笑摇头,“施主红尘未断,此语另有含义,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贫僧不便多语。”

    杨妧笑笑,没再追问。

    待张夫人跟赵氏等人次第上来,大家随在净空身后一起走进大雄宝殿。

    迎面三座金光闪闪的佛像,佛像高且大,眼眸凶狠神态狰狞,俯视着芸芸众生,似是要看透人间百态。

    佛像前是架长案,正中摆着黄铜香炉。

    有沙弥坐在旁边的蒲团上,轻轻敲着木鱼,诵读经文。

    杨妧从沙弥手里请来三炷线香,敬献到释迦牟尼佛前,跪在蒲团上恭敬地拜了三拜。

    释迦牟尼是现世佛,掌管人现世的生老病死。

    前世发生的事情,只要那些人不来冒犯她,杨妧可以不去追究,而未来太过渺茫,她不敢奢望。

    唯一想祈求的是这一世。

    能够平平安安地陪着关氏跟小婵,活到老。

    进完香,净空将他们引至殿后静室。

    静室约莫一丈见方,地上铺两台叠席,摆着十几个蒲团,靠北墙挂了张竹帘,帘后也放着蒲团。墙角一张矮几上供了只青花瓷圆肚双耳香炉,佛香淡淡,弥漫四周。

    净空跟穿灰衣的沙弥在竹帘后面坐定,有低低的诵经声传来。

    不是地藏经,而是心经。

    心经只二百余字,要义却很深,据说是容纳了大般若经的心髓才得此名。

    初夏的风从洞开的窗扇间徐徐而来,夹杂着清浅的松柏香味,净空的声音低沉浑厚,带着悲天悯人的苍凉。

    经上说: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心底没有了人与物的牵挂妨碍,就不会有畏惧恐慌,能够达到完全的解脱。

    杨妧目光微垂,看着身旁低头打盹的杨婵。

    她做不到!

    杨妧听得入迷,杨姮却是如坐针毡。

    开始尚能装模做样地听,没多大会儿就坐不住,时而扭头看着窗外风景,时而扫一眼正襟危坐的杨妧,只觉得度日如年,而两条腿既酸又麻,快要断了似的。

    这副情景落在赵氏眼里,赵氏狠狠地瞪她两眼,又瞥见旁边身姿端正的杨妧,心中像打破了五味瓶一般。

    原本杨姮相貌就不如杨妧,又不会甜言蜜语地讨好老夫人,若有什么好处,岂不全都落在了杨妧头上?

    净空大师没打算长篇阔论,只讲了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杨姮揉着酸麻的膝盖,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杨婵也是,听经的时候,她的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快要睡着了,净空大师的声音刚停,她立刻醒了,两只黑眼珠乌漆漆的全是精神。

    杨妧失笑,点一下她的小脑袋,牵起她的手随在秦老夫人身后走出静室。

    迎面走来四五位年轻男子,个个衣饰华贵气度不凡,楚昕也在其中。

    须臾之间,几人已经走近。

    楚昕笑着解释,“林四哥和长兴侯原打算到后山游览一番,见山门封了,从沙弥那里得知是咱家在此,特地前来拜见祖母。”

    说着话,那几人已经拱手长揖。

    最前穿蟹壳青直裰的男子笑道:“打扰老夫人清修了。”

    “哪里,哪里,”秦老夫人笑着给赵氏引见,“这是定国公府上林四爷,这是明尚书家中二少爷,这位是长兴侯陆侯爷。”

    下意识地看向杨妧。

    杨妧也正在打量陆知海,她曾经的……夫君。

    陆知海年底应该行冠礼,现在尚未满二十,他穿竹绿色素绸长衫,腰间束着白玉带,袍摆处垂一块通体莹白,雕着宝瓶图样的羊脂玉佩,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许清贵。

    这只玉佩杨妧认得,陆知海看上了一幅万壑松风图,因为手头银两不足,便把玉佩当了以作周转。

    万壑松风图挂在书房不到两个月,陆知萍便要了去,说是工部严侍郎最喜欢泼墨山水画。

    玉佩自然没有赎回来,万壑松风图倒是见过,就挂在余新梅夫家的中堂上。

    余阁老榜下捉婿,将余新梅许配给元煦十二年的二甲传胪冯孝全。

    冯孝全在户部观政,得了二皇子赏识。

    二皇子便将此画赏给他。

    至于这幅画怎么从严侍郎手里到了二皇子那里,杨妧没打听,也没脸说,这幅画当初是陆知海当了一只玉佩和一只玉佛手才买到的。

    抛开前世恩怨不提,眼前的陆知海果真是风姿卓然,便是站在容貌昳丽的楚昕身旁,也只是逊色那么一点点而已。

    当初她就是被这副丰采迷了眼,根本想不到看似淡然出尘的仪表之下,竟然是那般的自私与恶毒。

    杨妧自嘲地笑笑。

    陆知海感受到她的目光,很快回视过来。

    面前的女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仿佛蕴着一潭静水,看似平静,却又像藏着惊涛骇浪般。

    唇角若有似无一抹笑,似嗔非嗔。

    陆知海看呆了眼,感觉衣袖被人用力扯了两下。

    他恍然回神,忙跟上林四爷的步伐,走不多远,情不自禁地回头,正看到微风扬起那女孩的裙角,宛如碧波轻漾,漫天风致无法用言语表述。

    林四爷轻笑道:“子渔盯着人家姑娘神不守舍,不知是入了眼,还是入了心?”

    陆知海,字子渔。

    陆知海闹了个大红脸,“一时忘情让两位见笑……不知那位四姑娘是谁家女子?”

    明二公子笑答:“子渔打听这些,是想上门求娶?”稍顿一顿,“是济南府同知杨溥的侄女,前次镇国公府宴客就是替杨家姑娘接风。不过,杨四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恐怕有得等。”

    陆知海道:“我并不急,不过婚姻大事理应由家里长辈做主……今日之事,还请两位切勿声张,免得累及杨姑娘名声。”

    说罢,分别朝林四爷和明二公子各揖了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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