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忘川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声这个称呼。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应该用这样的称呼去称呼那个离开这里的女人，他的确是失去了记忆没错，可这并不代表别人说他是谁，他就是谁。
所以，忘川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虽然爹爹的确是失去了关于之前的记忆，可是现在，爹爹是忘尘阁的阁主，还是无忧的爹爹，这两个身份，爹爹很满足。”
“至于你的娘亲——”
忘川顿了顿，似乎有些纠结该怎么跟小无忧解释，终于，他还是略有些坚定地开了口。
“除了你，爹爹不记得任何亲人，而且，对现在的爹爹来说，是不是记得其他人也不是那么重要，所以，爹爹不想勉强自己接受自己并不记得的东西，你能明白么？”
小无忧懵懂地摇了摇头，大人的世界到底还是太复杂了。
她只知道爹爹是她的爹爹，好不容易找到的娘亲也是她的娘亲，可别人的爹爹和娘亲都能和孩子生活在一起，为什么他们不行？
忘川点了点头，摸了摸小无忧的脑袋，“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小无忧想了想，仍然觉得有些委屈，却也不愿意为难自己的爹爹，只好一句话不说地从他的房间里离开，去找自己的念临哥哥了。
希望念临哥哥不要生气才好。
小无忧离开之后不久，墨天磊便走了进来。
忘川看见他，眸色深沉地问道，“查出来了没有？”
墨天磊的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坐在了忘川的面前，略微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
“我已经调查了木羡鱼在京城的那位，据说已经失踪了五年之久的夫君的消息，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明。”
“……”
忘川的心里狠狠震颤了一下。
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而且木羡鱼根本没有问过他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就轻而易举地猜到了他的症结所在。
而且还熟知小无忧体内的鲜血的秘密，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失去记忆以前的那段时间，都跟这个女人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
可是，纵然如此，他也绝对不能轻易地相信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一面之词。
墨天磊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纵然他没有去吩咐，墨天磊也知道自己该去好好地调查一番。
可调查的结果，却似乎不是那么让人容易接受。
墨天磊先是狠狠灌了自己一壶凉茶，让自己的大脑充分冷静下来之后，才将自己打探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忘川。
包括他先前因为娘亲去世的缘故，想要在姨娘的手中活下来就不得不装疯卖傻的经历，还有他与木羡鱼之间阴差阳错的婚事。
当然也没避开木羡鱼九死一生地替他报仇，铺路的事情。
还有就是，忘川恐怕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你体内每个月都会发作的顽疾的确是因为蛊虫作祟的缘故，而且，将蛊虫放入你体内的人，叫做木蓝。”
忘川皱眉，他似乎在木羡鱼的口中听见过这个名字。
“……”
“当时若非是百里夫人用自己的身体接了你一掌，只怕你现在已经没有儿子了。”
“……”
“还有，苗疆圣女的传承的确是会在怀孕生产之后，母体的神血会由女儿来继承，木蓝的蛊虫最忌惮这种神血，所以想操控你将无忧带到大晟去，她的目的，是想换掉无忧体内的血。”
忘川想想自己当初醒过来的地方，可不就是从卧龙山庄前往大晟的方向？
甚至，距离大晟已经称得上是近在咫尺了。
若不是小无忧的脐带血让他在某个瞬间摆脱了蛊虫的控制的话，只怕现在不光是季念临，就连无忧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忘川悄无声息地抓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心中仿佛被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罩住了一般，缓缓裹紧了他的灵魂，让他透不过气来。
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可墨天磊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当初差点断了大魏气数的那场时疫，其实，是你受了木蓝的指使，带到大魏来的。”
“故意让时疫在大魏弥漫开来，到时候不管是要被焚城也好，还是隐瞒不报也好，等到大晟攻过来的时候，大魏就会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束手就擒。”
“……”
忘川彻底被墨天磊的话惊呆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曾经做过那样的事情来！
他差点毁了大魏！
墨天磊的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他万万没想到，忘川的身上竟然背负着这样离奇的故事。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
一个失去了记忆带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闯荡江湖的男人，说他的背后没有故事，谁又肯信？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不短的时间，墨天磊才终于有些无奈地问道，“所以，你预备如何……”
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亏欠了木羡鱼和季念临他们母子俩的才是。
丢下九死一生的妻儿，鬼迷心窍地想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敌人的手上，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混蛋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且，他们母子俩风餐露宿，日夜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这个负心汉，结果却被忘得一干二净不说，甚至还被赶了出去。
换了谁，谁都受不了啊！
可忘川，沉默良久之后，竟然只说出了五个字，“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季念临这样一个儿子，不记得自己与木羡鱼之间的海誓山盟，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被木蓝用蛊虫控制了！
突然间，这些曾经的往事一幕幕的简直就像是被强加在他身上的，属于其他人的陌生经历而已，让他的头简直都要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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