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羡鱼顿了顿，却是摇了摇头，然后缓缓道出了四个字，“下落不明。”
“黎问天修炼邪功，自然知道自己是会被天下群雄群起而攻之的，所以，他仓皇下山，并没有带走在房间里休养的黎璐。”
“青海门被血洗，黎问天被杀，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见过黎璐的影子，有人想起黎璐的下落，想要回去找，才发现，房间已经空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忘川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木羡鱼在他面前突然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好一会，似乎才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很在意她？”
还未等忘川说什么，被他抱在怀中的小无忧就先一步从忘川的怀里挣脱开来，瞪圆了一双眼睛厉声道，“爹，你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坏女人？”
“难道你忘记了，她是怎么对爹爹你，又是怎么对待忧儿的么？”
一旁，季念临也是一脸严肃皱眉，故作老成的样子，低声道，“的确很过分。”
不管是先前将他和小无忧关起来，还是威胁他们的爹爹，又或者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杀了娘亲，总而言之，这个黎璐简直是无恶不作！
这样，忘川竟然还惦记着她，也的确很过分。
忘川看了看面前这两个面露不悦之色的小宝贝，哑然失笑。
他其实并不是关心黎璐，而是，墨天磊。
他能看得出墨天磊对黎璐的感情，似乎也正是因为如此，墨天磊才更加难以接受，黎璐竟然是个如此心肠歹毒的女子。
纵然墨天磊已经亲眼所见，也似乎一副已经斩断情丝的样子，可忘川知道，想要忘记一个人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更担心的是墨天磊会不会一时鬼迷心窍而被黎璐利用，做出什么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情。
他可是从始至终，对黎璐都没有半点私情的！
可是，本应该是他的小棉袄的小无忧却是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哼哼，爹，你现在该知道，如果不是娘亲在，你怕是早就要死在了黎家人的手上。”
“所以，你可要好好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小无忧仰着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看着忘川，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威胁和迫切。
可忘川却是在点头之前，先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被他死死地抱在怀中的季念临。
纵然是整日里都板着一张脸故作老成的样子，可到底也不过才只有四岁的年纪，还是没能瞒得住自己的小心思，只好又羞又窘地低下了头去。
其实，不管嘴上有多不愿意承认，心里，也都还是对忘川这个抚琴抱有期待的。
只不过，他虽然小，却也有骨气，若是忘川一直不肯认他和娘亲的话，忘川想，从今以后，自己也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当作从来没有找到他这个父亲一样生活。
低着头，念临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忐忑。
他甚至紧张于，如果忘川非但不承他和娘亲的情，还非要把他和娘亲从这里赶出去怎么办？
木羡鱼将自己的下巴亲昵地放在了季念临的头上，声音听上去十分温柔。
“念临，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在介意什么——”
她叹了口气，“娘亲跟你说过，从你出生的那时起，娘亲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你的决定。”
“包括你到底愿不愿意让眼前这个男人做你的父亲。”
“……”
季念临深深地看了一眼忘川，然后将脑袋别了开去，紧抿着双唇，没有说话。
木羡鱼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小脑袋。
这件事情是她不对，她只一心顾及着失去了记忆的忘川，和小无忧的感受，那日才会在念临说出不愿意认忘川这个爹爹时，才会觉得怒不可遏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是她忘记了，在他们一家人失散的这些年的时间里，他们全都是受害者，小念临自然也不例外。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木羡鱼知道，自己不该再勉强这个被残酷的现实逼着懂事的孩子。
所以现在，她将选择权全权交还给了季念临。
可是这样一来，看着木羡鱼和季念临如此慎重地交流的忘川和小无忧父女俩却是急了。
“娘，你在说什么啊？哥哥当然是忧儿的哥哥啊！也是爹爹的孩子！”
忘川似乎也有些忐忑于比起实际年龄要成熟得不少的季念临的选择，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被木羡鱼抱在怀中的季念临。
季念临凝着一双眼眸，默不作声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木羡鱼在一旁偷笑，忘川怕是没有注意到，季临渊的眼睛虽然看上去是随了她这个娘亲的浓眉大眼，可是那双眼神之中的深邃，似有暗流涌动般他的眼神，却分明和忘川这个爹如出一辙。
而且，木羡鱼看得出来，小念临其实早就原谅了忘川这个父亲，只是……
忘川简直是望眼欲穿，却见小念临抬眸看着木羡鱼，认认真真地问，“娘，我真的可以自己做主么？”
“……”
木羡鱼点了点头，可忘川听见季念临的这话，却是立刻急了，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木羡鱼的手腕。
季念临看着忘川抓在自己娘亲手腕上的，这几日折腾下来已经是瘦骨嶙峋的手，却是眸光微闪，然后很是坚定地将忘川的手给掰了下去。
一边掰一边口中还念念有词，“京城的七王爷说过，不介意娘亲有一个我这样大的儿子，到今日都迟迟不肯选正妃入门，就是因为对娘亲痴心一片。”
“……”
“卧龙山庄的常叔叔还一直对娘亲年年不忘，我看着，也不错，更何况，我今后可是要接替干爹的位置，娘你嫁给常叔叔的话，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木羡鱼先是被小念临的侃侃而谈给唬得愣了愣，紧接着哑然失笑，“你倒是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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