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隐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认识她的同伴纷纷面色古怪,但并没人出声说话。

    挑事儿女修名为王映月,她眉头一皱,“有这么巧?”

    陈隐一声不吭,任由她狐疑的目光来回打量。

    看了半晌,她似乎是信了陈隐的说辞,不愉道:“这次算她运气好,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二。”陈隐眼睛都不眨。

    王映月盯着她无悲无惧的脸看了半天,像是在观察她,半晌之后她像是信了陈隐的话。

    “你给我告诉陈隐,识相点不要出现我的面前,也给我离大师兄远远儿的……”

    正当王映月蹙着眉头冷哼说着,识海之中骤然一道有些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她话语一僵。

    “王师姐,她就是陈隐!!”

    有人给她传音。

    传讯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王映月并不在乎。

    她眸子盯着陈隐,一团火气腾地冒上了心头。

    “你就是陈隐,你在骗我?不…你是在耍我?”

    陈隐一愣,她倒没觉得自己的小伎俩会隐瞒多久,但只要混过这一次,以后就能有规划地避开王映月。

    被当面戳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让她顿时了然。

    她那双沉寂的眸子难得带了些冷肃之意,如寒冬绵绵的雪夹着细细的刀锋,锁定目标后便微微眯了眼睛。

    人群中正满脸阴狠瞪着自己的,不是那个焦恬又是谁。

    对上陈隐目光的一瞬间,焦恬的视线下意识地退避,但接着又不肯示弱似得瞪了回来。

    那目光充满恶意,甚至还带着挑衅。

    她用自己的事情劳烦长姐帮忙,已经被责骂一通;好容易引来王映月,不扒了陈隐一层皮她怎么甘心!

    这王家的女修睚眦必报,绝不会轻易放过招惹她的人。

    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王映月,但她更厌恶的,还是这个明明生的卑贱、却硬要够上云端的陈隐。

    陈隐不明白,焦恬她到底恨自己哪里?

    无论是已经不知去向的原身,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未曾欺辱她、打骂她过。

    她来不及思虑,因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骤然从面前轰了过来,对危险的敏锐让陈隐下意识地向后撤了半步。

    紧接着,千斤顶便如钟鼎一般压在了她的身上。

    只听“扑通”几声,身边几个同伴一时不备,竟是被压的坐在地上。

    几人承着重压涨红了脸,手掌在地上撑了几下,可怎么也爬不起来。

    要知道站直身子难,可是被压趴下后再想爬起来,便是难上加难。

    王映月一想到自己刚刚差点被一个小女修愚弄,便怒火中烧,原本对陈隐有八分不喜,如今便烧到了十二分。

    她忍不住放出了全部的灵场,尽数轰击在身前一群‘青苗’的身上,这便是高阶修士用自己的气场给低阶的修士带来威压。

    而陈隐现在就直面王映月的压力场,处于风暴的正中心。

    她一口气堵在胸口,骤然袭来的重压生生压弯了她后撤的右腿,小腿骤然一紧,她又慢慢直起了关节。

    刚刚站直了身子,本已经适应了的压迫力骤然又猛然变大,几乎要压弯她挺直的脊梁。

    伴随着一声哼笑,她知道这是王映月故意的。

    自己就像是猫爪下的老鼠,被来回的拨弄。

    “按你们凡间的规矩,拜见仙人当俯地三叩九拜,你的同伴们都拜我了,你为何不拜?”

    “给我跪下!”

    而随着这股压力的加大,更多的同伴纷纷顶不住,哪怕陈隐不看也能听到一声声触地的闷哼声。

    一颗汗珠从她的脸颊沁出,慢慢滑过颈子。

    眼角的余光能看到身侧的周敦恒也已经坐在了地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似乎有些羞恼,面中涨红。

    陈隐微微阖了眼眸,咬紧的牙关在微微颤抖。

    她和这些同行的人没什么交集,但他们现在受到的折辱却是因为自己。

    心底有一个冷静却愈来愈大的声音告诉她。

    你太弱了。

    王映月强么?

    对于他们这些刚刚引气入体的小修士来说,无疑是强的。

    动动手指,施加威压,就能让他们反抗不得。

    身上的压迫力逐渐变大,而面无表情的陈隐也白了唇,豆大的汗珠密密地浸湿了她的脊背。

    疼,她的肩膀疼,腰杆也疼。

    直绷着的膝盖缝更是疼的像有人用锤子在凿、用铁针在捅。

    她早该被压的趴下,却死死地吊着一口气撑在原地,膝盖连着小腿不住的颤抖。

    她听不见山上渐渐起来的喧嚣,不知道因为这场无形的压迫引来了无数置身事外的外门弟子。

    他们都在谈论她,都在看着她。

    “怎么回事?那个小女修惹到王映月了?”

    “谁知道呢,倒是有点骨气,我倒要看看她能挺到什么时候……”

    人群中的新生们也在看她,无论他们喜不喜欢她,此时此刻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有点佩服陈隐。

    余关山用离旋剑撑着地,抬着头死死盯着眼前那个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他本已经单膝触地,此时又拼了命地撑着剑抬起,膝盖颤颤巍巍地悬地一指高。

    他觉得丢人。

    他一向以为自己和同龄人是不一样的,他瞧不上他们,包括陈隐。

    可是今日呢,他瞧不上的人还没有屈服,他却被压弯了膝盖。

    这一切目光、声音,陈隐统统感知不到。

    又是突然加重的灵场,让她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压迫到极点。

    丝丝红点浮现在她素白的脖颈上,就像是印上的片片红梅,细细看去都是水雾般的小血珠。

    而牙关咬的太恨,齿缝甚至渗出一丝腥甜,涩意蔓延到喉头,引的她眼前都有些发黑。

    最先开口的刘师兄见状有些不安,他忍不住开口阻止道:“王师妹,算了罢…再这么下去这女修血脉就要爆体了,别忘了宗门规矩!”

    宗门之内严禁同门相残,今日这情况一个不愿服输,一个不肯放手。

    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长老也不会放过他。

    这小女修为什么就不能服个软呢?

    王映月不耐蹙眉,“刘师兄你别管了,出了事由我一力承当。要是连一个小小的凡女都治不了,我以后还怎么在赤霄门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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