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风起鹿阳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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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懿侧脸贴着他颈边温热的皮肤,只觉得天旋地转,连视线都模糊,脑袋里只剩下滚烫的白,她抱着他,若是没有这乱世,这拥抱就是最纯粹的爱情。

    她是麟嘉和,他是北狄容渊,仅此而已,最好不过。

    麟嘉和从来就没有死,就在她身体里,而他能让她想起从前所有的好日子。

    就像那些时候从来都没有过去一样。

    良久,她被抱得整个人已经软了,就像陷在他怀里,她轻轻嗯了一声。

    容渊忽而觉得颈边一热。

    “你怎么了。”她像是要哭。

    “我……有点累。”

    “你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不对。

    “我那天看到梵苓,我不知道她想什么,但姑姑说她一定会找机会动手,毕竟她手上还有容越,绝对不会放弃。”

    他轻轻摸着她肩上垂落的头发。

    “你知道么,若是容靖知道苍娅是因为梵苓而死,他会放过她么?”容渊很玩味。

    “你说什么?”千懿一怔。

    “别动。”他扣着她的腰:“让我抱着我就告诉你。”

    “唔……”

    千懿脸上的热度不散,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看他,眼前的人近了又远,在这世上漂泊太久,他方才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反反复复地敲在她心上。

    “我告诉你,神君原本许诺苍娅成为冬境的王,但是他反悔了。”容渊道:“拿走冬境的人是夏河梵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可没想问,容渊王子什么不知道呀。”

    千懿歪着头笑,仰头看着他。

    她平日本就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凛冽气,此刻却被林中微光斜斜照过眉眼,像是忽然卸心防那般背着手站着,俏皮又妩媚,微风吹过,点点金色星芒从林中摇落,仿佛从她身上飘落的雪。

    这样看着她,不论是谁恐怕都会怦然心动。

    波纹在他心里一浪一浪翻过。

    容渊低头吻住那温热唇瓣。

    “唔……容渊。”

    漫长,甜蜜而有侵略性的吻。

    她从脸颊到脖子都在发烫,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那般的吻,他身上总有干净的香气,她总以为是熏香,贴近他才愈发发现,那几乎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清澈味道。

    照亮所有仇恨,狭隘和脆弱的自尊。

    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动。”他垂眼看她,手指一点点划过她的脸,她眼角微微发红,像是什么受了委屈却偏还要逞强的小动物。

    他从没见过她这样。

    “我真喜欢你。”他说。

    她不知听清楚没有,只是安静又迷茫地看着他,片刻才说了句:“我也是。”

    他的心都要疼碎了。

    ……

    离开她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千懿转身往林子深处走,走了没两步只觉得脚下碰到一块硬硬的石头,低头一看,早已被青草覆满,浅石色,低垂眼帘安静沉睡的麋鹿,就算是一眼也能立刻认得出来,那是母后的墓碑。

    “王子殿里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从前鹿麟一位王后的墓碑。”容渊道:“原先我的宫殿这儿住的是一位鹿麟神族的公主,这应该是她母后的墓碑。”

    “嗯。”她应着,偏过头去:“为何还要将这个墓碑留在这儿?”

    他踩着青草走到她面前来,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树上,将她圈在里面。

    “无辜的魂灵应安息。”他说:“我们世迦拥有鹿阳城,这里一草一木都维持原样,除了。”他仰头环顾:“新栽的这些雪松。”

    他仰起脖子的时候,下颌的线条漂亮而流畅。

    “天下无人不知我父王是如何取得的王座,虽然那个时候我被禁闭在冬境王宫,但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跟他一起攻破鹿阳城。”他低声说着,这种话竟然也能被他说得像甜蜜耳语:“就在王宫里,被禁闭两个月。”

    “你被禁闭过?为什么?”她尽量让自己清醒,他的气息又靠过来,只要再近一点,嘴唇就碰到她额头。

    “和神君顶嘴,我说他不该这么做,我们在冬境已经足够,再去攻打鹿阳不过是贪婪。”

    千懿靠在树上:“你真这么说的,对你父亲?”

    “不全是,我当时要激烈得多,不然也不会被禁闭,况且容和差点杀了我。”说起过去,他倒是很释然:“从那之后,我想我要做些什么,至少我要保护我爱的人。”

    “要是其他的王子如你一样就好了。”她笑,这话分明是对她说的。

    “可是我就喜欢这样,已经习惯了便不觉得负重前行是什么了不得的功绩。”他说这话的时候,少有地显出骄傲:“何况还有你陪我。”

    “从前我父亲在的时候。”她说:“人之贪,堕落腐坏,那些下沉的欲是永远在的,谁也未可知人性之初是什么样子,神也是人可除却这些,还有太多好东西,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征战和掠夺里,我们已经打败容靖了,这枫宴城里的泛滥的贪欲就少了一半,这样也总算是为枫宴城做了件好事。”

    声音很小,很轻,很像是原先的麟嘉和。

    “你说得对。”那眼眸又凝着她,倒映着她的影子,他今日是铁了心要让她动心,一次接着一次,靠近了,再靠近,他低头去找她的脸,热气缓缓吹着,比梦境更要迷人,林子深处比外面要冷,树叶上还凝着晶莹的露珠,千懿余光里,是地上的墓碑。

    她轻轻抱住他的脖子。

    “我们出去吧,这里好冷。”

    耽溺于当下温存,可心中那片逆鳞却仿佛被扔进烈火里烧着,这一切皆因他起。

    可他给她的越多,她的痛就越重。

    命中注定。

    千懿很喜欢这样抱着他,冰凉的手指还一个劲儿在他脖子上摩挲着,他后背开始沁出微汗,心猿意马。

    “要我抱你出去是不是?”他说着就开始动。

    手马上从他脖子上拿开了。

    她走得慢,在容渊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林子,外面就又是阳光普照。

    而后院里面,又多了一位女子,华服加身却丝毫未觉华丽,只是和人相称,宛如百花丛,那女人笑盈盈地看着容渊。

    “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呢。”

    “母妃是何时来的。”容渊迎上前去:“怎么来之前也没告诉我一声。”

    “你何时来也不告诉我啊。”安佑王妃上前:“我就是路过,听碧龙说你在练剑便过来看看,你数数看,你又是多少日子都没去看我?”

    “我是俗务缠身,哪有您那么清净。”容渊见到安佑也在打趣:“不如您多来看看我。”

    “你还调侃我。”安佑停下手:“我自然是坐不住的。”

    容渊笑。

    她秀目一转,落在千懿身上:“这位是?”

    “见过安佑王妃。”千懿忙行礼:“在下林千懿。”

    “你就是林千懿。”安佑走到千懿面前来:“是查出西城幻症的那位,一直在容渊身边谋划的灵士。”

    “是,王妃。”千懿道。

    “年少有为。”

    “母妃。”容渊开口:“去殿里坐坐,好些日子没见您。”

    “若是我不叫,你从来就不会去我那儿。”安佑笑得温婉,替容渊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姑娘一起吧,今日一见,没想到是这样的美人。”

    “啊。”千懿低头,转而问容渊:“王妃如何知道我?”

    “嗯。”他笑:“是我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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