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盯着前面走着的两个人,两人穿着的都是一身白衣,而且据他目测,迟兄只比倪兄低一点点,大概到他眉毛那里,每当迟兄抬起头对倪兄说些什么的时候,眉眼间都忍不住柔和了几分,而倪兄也是一副很有耐心的模样听他说。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对师徒俩的关系有多么好。
他突然一瞬间想起远在他乡的师尊,师尊对他很好,把他当家人一样,而他心里,也早就已经把师尊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
要不是宋得厚诬陷他,那么他也不会被赶出去,唐时林看着眼前的两道白色身影,眼中全是羡慕。
要是他没有被赶出来的话,说不定他与师尊现在也是这般场景吧。
想到这里,唐时林嘴角的笑突然垮了下来。
林尘与迟墨两人在前面并肩行走着。
自从林尘恢复到原来的身份时,仿佛他的性格,气质也一夜之间回到了他最原来的样子。
这是迟墨最熟悉不过的师尊了。
迟墨透过余光可以看见师尊冷峻的侧颜,为了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师尊并没有用他本来的模样,而是用‘倪臻醇’的脸。
可不管怎样,无论师尊变成什么样子,他依然能在人群一眼中,发现他。
因为他是林尘,是他最喜欢的人。
而林尘没怎么注意到迟墨在偷偷看他,他现在内心实际慌的一批,完了,该怎么跟徒弟解释自己在这里呢,要不然就说,是因为掌门派任务给他,所以他才下山的?这理由好,这理由好!呃……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简直太巧合了,总不能说自己刚好来到了这里,然后刚好遇到了徒弟你?这话换谁一听,都不相信啊。
而且林尘突然想到自己现如今的模样,只感觉脑壳疼。
啊啊啊,怎么办啊?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尴尬了,他现在特想找个缝钻进去,或者扇当时的自己几巴掌。
你看你想的什么馊主意,要是当时用的还是自己的脸的话,也没有现在尴尬,他可记得前几天还一脸认真的喊徒弟为‘迟兄’,你这个老不羞的啊,你这个年纪都能当迟墨的爹,抑或者祖父了,你还在装嫩!
这话说的虽是很夸张,可他看完原文的时,作者也没有过多解释。
因为他这完全就是妥妥的反派命啊,不管解不解释,反正等迟墨归来的时候,就是林尘的死期!
修真人的寿命比普通的人要漫长的多,可这也不代表着他们不会老去,不会死去,而且由于林尘太过急功求进,对他身体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所以他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升到元婴境界。
迟墨余光瞟向林尘,发现师尊轻轻皱起了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尊平时就是一副很平静淡泊的模样,只看他的脸是看不出什么的,你需要通过其他细微之处来观察他。
就像现在的迟墨,他感觉师尊现在…很烦躁。
至于到底烦躁什么,迟墨也猜不出师尊的心思,他偷偷盯着林尘的侧脸,心里突然升起扭曲的想法,师尊是不是后悔来这里了,是不是看到他这么没出息,所以感到烦躁了?
林尘一眼就看见了路边买糖葫芦的小贩,他清楚的记得,徒弟好像很喜欢吃甜的东西,那么这糖葫芦,他肯定也会很喜欢吧。
他依稀想到,徒弟几年前吃到糖的模样,那个时候的他,脸圆圆的,白嫩嫩的,因为吃到糖,所以他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灿烂的微笑。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因为一颗糖就能露出如此幸福微笑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等到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跟他相处久了,觉得这孩子越来越好了。
可同时,对这孩子也越发心疼起来,一颗糖就能让他这么开心,那么他之前过得有多苦啊,对于这段,作者只用了几段文字描绘,像什么饥寒交迫,苟且度日等什么的,反正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那一瞬间,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要是他早点,再早点来的话,说不定他就能早日接他回去,让他过上好日子了,溯明峰的生活虽然不是很好,可却比他原来的地方要好的多。
至少在溯明峰里,他可以允许迟墨去任何地方,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想到这里,林尘心里无奈的笑笑,他竟然都想到了这个,要是这个时候,迟墨抬起头看林尘的话,就会发现林尘的眼中满是柔情,全是他对另一个人的疼惜。
他见迟墨低着头,也没想什么,以为他还在想蝶舞的事,于是脚步一转,便往旁边的糖葫芦小贩走了去。
迟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心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的…今日自己对师尊的渴望更大了,就好像有人把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挖掘出来,然后用百倍的放大镜放大。
他努力呼了好几口气,才让心底的这份躁动平息下来,可等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在他身边的林尘不见了,身边空落落的,明明一刻之前,这人还在自己身边。
师尊…他是走了吗?是嫌他麻烦,所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吗?只要想到这个,迟墨刚才心里努力压制住的躁动又翻涌上来。
而且还有一种愈演愈烈之势。
师尊为什么要丢下他?不,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不要他,可唯独师尊,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丢下我!
你不可以丢下我!
你不可以丢下我!
……
迟墨的眼底泛红,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串糖葫芦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眼底的红色一下子褪了尽。
眼前的糖葫芦红彤彤的,焦黄色的糖浆包裹着红艳的山楂,令人食欲大开。
他的目光先是在糖葫芦上,然后目光先是在他手上停留,最后才停留在他脸上。
“师尊”,迟墨轻轻的喊了一下。